第08節(1 / 3)

範德姆對能否抓到沃爾夫開始失去信心。阿斯烏德凶殺案已發生快三個星期了,可他在破案的路上沒走幾步,離要達到的目標還很遠,很遠。隨著時間的流逝,追蹤沃爾夫的事也漸漸鬆懈下來。他很希望再發生一次盜竊公文包的事件,那樣他至少會明白沃爾夫來這裏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他知道自己已被沃爾夫的事所纏住,經常在夜間3點醒來,腦子裏裝滿了有關沃爾夫的謎,再也睡不著了。最使他解不開的謎是沃爾夫的行動方式。這人悄悄地通過一種讓人猜不透的途徑進入埃及,在阿斯烏德以突然的動作殺死考克斯下士,然後又輕而易舉地潛入開羅城。範德姆的腦袋裏像走馬燈一樣地循環考慮這些謎,可是絞盡腦汁也無濟於事。

他雖在破案問題上毫無進展,但已搜集到一些情報,這些情報在某種程度上使他對此案更感興趣。這些情報對他來說不是像一個俄鬼遇到一頓豐盛的晚餐一樣吃飽肚子就心滿意足了,而是像一堆火上澆了一桶油,使這堆火被燒越旺。

沃爾夫證件上的住址歸一位名叫阿哈米德·拉哈曼的人所有。拉哈曼家族在開羅是少有的富戶。阿哈米德從其父親手中繼承了那幢房子,其父叫加邁爾·拉哈曼,是位律師。範德姆的一名副手曾查找到有關檔案,其中有加邁爾·拉哈曼和伊萬、沃爾夫結婚的記錄。伊萬·沃爾夫是漢斯·沃爾夫的遺孀,兩人都是德國籍。根據有關養子繼承權的規定,漢斯和伊萬的兒子亞曆山大·沃爾夫就成了加邁爾·拉哈曼的合法繼承人……

檔案中對德國人後代阿哈米德·拉哈曼為什麼以原名亞曆山大·沃爾夫的名字取得了埃及合法的身份證一事作了解釋。

檔案中還有一段記錄,阿哈米德,或者叫亞曆山大除了繼承部分財富外,還繼承了一幢住房。

在走訪拉哈曼家族成員時,英國情報官們什麼也沒得到。阿哈米德兩年前失蹤了,至今杳無音訊。通過走訪他們得到這麼一個印象,拉哈曼家族的人對這位養子不怎麼想念,他的失蹤好像是無所謂的事。

範德姆堅信,阿哈米德失蹤後,一定是去了德國。

拉哈曼家族還有一個分支,不過他們是遊牧民,誰也不知他們在何方。範德姆心想,無庸置疑,就是這個家族的分支以某種方式幫助了沃爾夫重返埃及。

範德姆心裏很清楚,沃爾夫不可能從亞曆山大城進入埃及,因為那裏的港口入境檢查非常嚴。如果他從那裏入境的話,他肯定會被注意到,一定會受到盤問,盤問的結果會暴露出他在德國的經曆,到頭來他會被拘留起來。從南邊進入埃及就不會被人發現,他從而可以以土生土長的埃及人身份進入埃及內地。可是沃爾夫沒想到在阿斯烏德遇到了麻煩,這對英國人來說卻是件幸事。

範德姆認為,那是英國人第一次遇上沃爾夫,也許是最後一次。

他坐在辦公室裏一支煙接一支地抽著,腦子裏一直在琢磨沃爾夫。

這個人不善於搜集小道消息,對街談巷議沒發生興趣。而其他諜報人員則不是這樣,他們往往是把在大街上看到有多少士兵或裝甲車輛缺少什麼零備件之類的事報告給上司。公文包丟失事件說明這人的來頭不小,他是想以簡練而又迅速的手段搞到高級機密。如果讓他繼續呆下去,遲早他會取得成功。

範德姆坐不住了,站起來在辦公室裏踱來踱去,從辦公桌走到衣架旁,轉回到辦公桌前向窗外看了看。然後又轉到衣架邊。

這位間諜也有許多問題需要解決。如果左鄰右舍問他什麼,他需作出適當的回答;他要將電台隱蔽到一個秘密地方;他要走出來在城內搜集情報。他的錢會花光的;他的電台可能發生故障;他搜集的情報可能是假的;他的秘密也許在某時偶爾被人發現。想來想去,範德姆覺得這位間諜是可以被追蹤到的。

範德姆認為,大扒手阿卜杜拉與沃爾夫有某種聯係。既然博格中校不同意拘留阿卜杜拉,範德姆隻好出大價錢使阿卜杜拉講出沃爾夫的行蹤了。阿卜杜拉也許會否認認識沃爾夫,但那厚厚的一疊鈔票不能不使他動心。

阿卜杜拉可能真的不知道沃爾夫住在何處,因為沃爾夫對這種見錢忘義的小人會格外小心的,但是阿卜杜拉會找到他。範德姆心想,不管起不起作用,錢是一定要給阿卜杜拉的。反過來一想,阿卜杜拉也許會拿著範德姆給他的錢直接去找沃爾夫,把情況告訴他,並從沃爾夫手中敲詐出更多的錢。

範德姆仍在屋裏來回踱步。

悄悄地溜進埃及,用刀子將下士殺掉,然後進入開羅,現在又無蹤無影……許多其它事也發生了,有些是範德姆直接聽到的,有些是從簡報上看到的。這種行動方式真是讓人難以琢磨。沃爾夫這個人對範德姆來說似曾相識。時間過去很久了,範德姆怎麼也想不起何時與此人打過交道。

電話鈴響了。

他抓起話筒,“我是範德姆少校。”

“喂,我是軍需處的卡德爾少校。”

範德姆心頭緊縮了一下,“什麼事?”

“前些時候你送來的一張鈔票經過檢查是偽造的,另外我們還發現了一些。”

馬腳終於露出來了,這是個線索。

“好,知道了。”範德姆說。

“實際上很多,”話筒裏又響起那位軍需官的話。

範德姆說:“我要看看,越快越好。

“正在路上哪。我派了個小夥子給你送去了,很快就到你那裏。

“你知道這些偽鈔是什麼人支付的嗎?”

“不是一兩個人付的,我給你列了個名單。”

“太好了!我看過那些偽鈔後再給你個回話。你叫卡德爾嗎?

“是的。”那人又將電話號碼告訴範德姆。“過一會再談。

範德姆掛好電話。偽造英國貨幣,正是我需要的,這也許是個突破口。英國貨幣在埃及不再像以前那樣是合法的貨幣了,因為埃及已成為主權國家。但是,人們可以拿著英鎊到英國軍需總局兌換埃鎊。此外,埃及不少商店仍然願意在外國人購買商品時支付英鎊。

範德姆打開門,隔著大廳高聲喊:“傑克斯。”

“在!”傑克斯用同樣高的聲音答道,

“把偽鈔檔案給我拿過來。”

“是,長官。”

範德姆走進隔壁辦公室對秘書說:“軍需官過一會給我送個袋子來,來了後你馬上給我送來,好嗎?”

“是,長官。”

範德姆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不一會兒,傑克斯就拿著檔案袋走進來。傑克斯是範德姆工作班子裏資曆較深的一位,是個熱心可靠的人,執行命令不折不扣,辦事幹淨利落,範德姆有時願意采納他的建議。他比範德姆還高,一頭烏發身體較瘦,臉上總有點憂鬱的表情。他與範德姆可以說是老熟人了,但他總是有點拘束,見範德姆就敬禮,開口先稱“長官”。不過,當他倆討論什麼問題時卻是平起平座,像同級軍銜的同事一樣。傑克斯口齒伶俐,但愛帶髒字。他很好接觸,在陸軍中幹的時間也許會比範德姆幹得更長。

範德姆打開辦公桌上的燈,說:“好吧,把納粹造的偽鈔樣品給我看看。

傑克斯放下檔案袋並把它打開,從裏麵抽出一疊照片攤在桌麵上。每張照片都有鈔票正反兩麵的圖案,比實際的鈔票要大一些。

傑克斯一張張地介紹,“1鎊的,5鎊的,10鎊的,20鎊的。

照片背後有一些箭頭,指出了偽鈔與實際鈔票不一樣的地方,也就是在偽造過程中出現錯誤的地方。

這些偽鈔是從在英國抓到的德國間諜那裏得到的。

範德姆的秘書敲響了門並走進來。他是個下士,年齡在20歲左右,鼻上方架著一副眼鏡。

“軍需官送來的袋子,長官。”下士一邊說一邊將袋子送過來。

“很好,”範德姆說。

“簽個收條吧,長官。”

範德姆在收條上簽了字,然後打開袋子,裏邊有數百英鎊現金。

傑克斯說:“我想得太簡單了。”

“他們對我說有一些,”範德姆說,“結果一下就送來這麼多。下士,比我想象得多一倍。”

“是不少,長官。

範德姆從袋子裏抽出一張一英鎊的票產,把它同照片並在一起,仔細尋找偽造英鎊的錯誤所在。

“看,傑克斯。”

傑克斯探過頭去。

這張偽幣上的錯誤與照片上的完全一樣。

“這兩張的錯誤都在這地方,長官,”傑克斯說。

“納粹的錢,是在德國造的,”範德姆說,“這下讓我們抓住把柄了。

博格中校知道範德姆是個精明強幹的人,他身上有工人階層中存在的某種狡詐作風,但這位少校卻與博格的為人格格不入,博格並不喜歡他。

這天晚上,博格與軍事情報局長波威準將一起在吉薩拉體育俱樂部玩落袋撞球。這位準將是個很聰明的人,對博格並不怎麼喜歡,但博格卻在極力討好他。

他們誰贏得一分對方就要掏一個先令,結果準將兜裏的錢都輸掉了。

他們在擊球時博格說:“看來你今晚是沒錢到俱樂部的商店裏去買東西了,請別介意。”

“我才不在乎呐。”準將說。

“今天我得多陪你玩一會。

“你這是什麼意思?好像有什麼話要跟我講。”準將說。

博格將紅球擊進網,然後又在瞄準粉球。

“我敢肯定,在開羅有一名手段狡猾的間諜在活動。”博格特粉球憧歪了。

準將彎下腰來接著打。“說下去。”

博格看著準將那寬寬的後背,感到這人不大好巴結。當然,作為一個部門的頭頭,他的職責是要這個部門的工作卓有成效。大家都知道,情報局的工作在英軍司令部各單位中算是比較出色的。正因為如此,博格才感到有必要取得上司的器重。他說了:“您還記得幾周前有個下士在阿斯烏德被殺的事吧?”

“有那麼點印象。”

“我當時就預感到事情不妙,所以一直在查找凶手。上周,總參謀部的一位副官在一起街頭混亂事故中被人盜走了公文包,雖然包裏沒什麼機密材料,但我認為這兩件事是有聯係的。”

準將擊了一下白球,”他媽的,”他說,“該你打了。”

“我要軍需官注意一下有沒有偽造的英國貨幣。你猜怎麼著,他還真發現了一些。我讓我的部下進行鑒別,結果證明那些偽幣是德國印製的。”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