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
江寒麵對著這張突如天降的結婚證雖然呆了一下子,但是,比我鎮定多了。
他呆了呆後,立刻翻開“結婚證”內頁,隻見兩個紅色印章,一個印章上市“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政部”,一個是“XX市XX區民政局”,登記員是:王二丫。
再翻一頁,上麵的相片赫然是我和他微帶睡眼朦朧的模樣,但卻是被擺設的無比整齊,看似情比金堅無比甜蜜——這不正是我老媽一大清早和一堆人跑進來給我們拍的相片嗎?
相片上的鋼印如同殘酷的既成事實一樣擺在我和江寒麵前,粉紙黑字,持證人“艾天涯”,結婚證字號:(200X)青城結字00X0XX。
不用說,另一張上麵就是持證人“江寒”。
當時,可憐的江寒,和我一樣,如遭雷擊一般站在原地。
我老媽笑得跟春天裏的百合花一樣,她看了看我,那表情就是“傻閨女啊,你給他生娃兒都搞不定的男人,老娘給你一紙證書就搞定了”。然後她又故作嚴肅的看了看江寒,說,婚禮你就等天涯畢業,馬上操辦吧。
說完,她將不知道從何處盜竊到的江寒的錢包放到江寒手裏,說,你的身份證,還有戶口薄。唉,這孩子就是瓷實,居然隨身帶著戶口本。
江寒站在原地,半晌,看了看我那正邁著蓮步搖曳多姿的離開的神奇的老媽,又回頭看了看我,然後茫然的撿起地上那張結婚證——此時此刻,他的整個世界都已經粉碎了。
他沒想到他回國後幫小童落實了一下戶口問題,因為順手,所以戶口本也帶在了身邊,殺到我家準備跟我決一死戰,沒想到卻弄成了自我了斷。
這個時時刻刻對著生活作威作福的男子,壓根就不會相信,有一天,有人會在生活裏對著他作威作福,左右他的命運。
他喃喃,說,結婚證不是得兩個人到場才能辦的嗎?
我安慰他也安慰自己,說,這結婚證大概是假的。
假的。
肯定是假的。
就算我老媽舍得這麼殘酷,老天也不舍得這麼殘酷吧。我剛剛和一別七年的顧朗碰麵啊,剛剛要眉來眼去、情生意動啊。怎麼能讓我這麼不明不白的就嫁人了。而且嫁給一個花花公子!
這簡直是飛來橫禍啊!
這個事情此刻被夏桐和胡冬朵知曉後,她們分別發表了不同的意見。
夏桐抱著鴨脖子,說,什麼橫禍!你應該想到如何跟他分財產,那才是王道!
她太現實。
胡冬朵正在對著一個鴨爪子使勁,對我尖叫,她說,分個屁財產,你要想怎樣霸占他的心,成為他心裏最愛的那一個。
她太天真。
既不夠現實又不夠天真地我,所能想到的就是,我太倒黴了!和顧朗之間,突然又變得遙不可及起來。
當天下午,我披頭散發的跟在江寒身後,一起去了民政局。得到的答複就是——結婚證是真的。
當時的我和江寒,根本就不知道,為了這張結婚證,我老媽和我老爸費盡了多少心思,動用了多少關係。最開始,我老媽哭著嚎著說她閨女不久於世,她女婿守候在病床前衣不解帶、不忍離開,隻能她老兩口過來辦結婚證,成全這對苦命鴛鴦。她說,你看,結婚照片都給拍好了。她說,你看我閨女那眼神渙散的模樣,真的絕症了!同誌,你不能再遲了,你再遲一步,我那可憐的閨女她就沒命了啊。
最後,她還是被拒絕了。
後來,還是廠長夫人幫了大忙,她的娘家大哥正好是民政局裏的,於是,說了說,小兩口未婚先孕,不好意思前來辦手續,隻好煩勞家裏人,他大哥才給幫了忙。
我老媽拿到了結婚證後,欣喜若狂,雄赳赳、氣昂昂的殺回家裏,直接甩在了我和江寒的臉上。
可憐的江寒,第一次嚐試到了“龍困淺灘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悲慘境遇。民政局裏,他得到回複,這張結婚證是真的後,心情極其複雜,眼神也極其複雜。
他一會兒看看我,一會兒又看看結婚證,眼神就變得更加複雜了。
雖然,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內心一定在哀號,想他風流倜儻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想到結婚這個事情,如今,如今居然遭遇了黑手。
遭遇黑手就遭遇黑手吧。可憐自己的新人是個等離子平麵電視機,最近還有點兒寬屏的傾向。
他的眼神複雜的讓我感覺一點兒自尊都沒有了,於是,我出於焦急,也出於自尊,立刻問道辦公人員,說,可以離婚不?
那辦公人員先是一愣,雖說婚姻這座墳墓裏常常鬧神鬧鬼鬧屍變,但是也沒有見過結婚不到幾小時,然後又申請離婚的。辦公人員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江寒,不說話,但是眼神裏就透著一股兒鄙視的表情,好像在說,要玩兒一邊兒玩兒去!民政局是給你們小兩口開著過家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