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鐸並沒有馬上回答高荷的問題,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指著不遠處的貝殼城堡反問高荷。
“你喜歡這個城堡麼?”
高荷看了一眼不遠處燈火輝煌若真若幻的迤邐城堡,她喜歡的霓虹顏色,把濃重夜色中的城堡勾勒出一道仿佛隻有神話中才有的光暈,美得不可方物。
“喜歡。”
“是啊,美麗的事物誰不喜歡呢?”
高荷已經知道鄭鐸的答案了,她的心裏卻莫名的咯噔了一下。
“那你有沒有告訴過她?”
“嗬嗬,隻是喜歡,不用告訴,而且她的眼睛裏是容不下第三個人的。她好像著了魔一樣。”
鄭鐸的意思是他對杜娜的感情還沒有從喜歡升華到愛麼?高荷想到這裏竟有一絲欣慰。
“著了魔一樣?”
“對,著了魔一樣,她始終得不到老端的真正認可,三年了,她始終像個地下情人。”
真好笑,一個第三者的終極追求就是讓對方認可吧,可是多數第三者都是見不著光的,而越是這樣,她們的惟一目標就是討得一個名分。高荷見過很多第三者,其實她們對對方的愛並不是那麼濃烈,卻就是糾纏於這個所謂的能不能真正名正言順的問題,還口口聲聲高舉著愛的旗號。很多第三者一朝得勢,與對方的感情也不是外界設想的那樣——因為得來不易而珍惜。
“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到,世間最好的東西就是難以得到的東西吧。原罪。”高荷說著抬頭望向鄭鐸的眼睛,但是,她看到鄭鐸的表情有些奇怪,他好像並不是很讚同她的這個說法,但他沒有反駁,她也沒有繼續說下去。
“你會不會給第三者一次機會呢?”鄭鐸忽然問出的這句話,讓高荷有點不明所以。
“什麼意思?”
“沒事,我隨便問問。”
“我不太明白你這句話的意思。”
“不明白就不明白吧,我們回去吧,夜深了。”鄭鐸說著碰了高荷的手一下,高荷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有點尷尬的看著鄭鐸。
“你的手都冰涼了,我把外套給你。”
鄭鐸的意思原來是這個,高荷被剛才自己突兀的想法燒得渾身燙燙的。
“我不要,不要。”雖然高荷這麼說著,但是鄭鐸還是很堅持的把外套脫給了她,而他隻穿了一件短袖的POLO衫,高荷很於心不忍,但是鄭鐸就是不把衣服接過去,他們就那樣你推我讓了好幾次,最後高荷不得不領了鄭鐸的好意,同時,她也無法拒絕內心湧上來的一股熱潮,盡管她壓抑了再壓抑。
“老端突然離去,她是不是很傷心?”邊走高荷邊淡淡的說,她此時突然不是特別憎恨第三者了,雖然她對第三者的反感由心底滋生,但是如果第三者的感情也是真切的,所有的人其實都沒有理由漠視這份感情,當然,前提是真切的,所以她很想得到鄭鐸的肯定。
“是的,她至他死都沒有真正得到過他。”
“這是因為她想得到的認可永遠也得不到了吧。”人都是這樣,雖然在心裏高荷已經不是那麼反感杜娜了,畢竟老端一沒錢二沒權,起初杜娜對他的愛一定是真的,雖然到後來其中可能混雜了一些私欲,但是這無法抹殺她所有的愛。高荷心裏的確已經這麼想了,但是嘴上說出來的話又是另外一番樣子,所以話一出口,她又覺得自己有點刻薄了。
“你不會懂的,你又沒當過第三者。”
“你不是說你也沒當過第三者。”
“所以啊,所以我們都不要試圖從一個我們從來都沒有當過的角色裏去設想對方的內心,那樣對對方不公平。”鄭鐸這句話很有哲理,但是又有幾個人不是執拗的從自己的角度出發去揣度別人的內心呢。
誰能真正的換位思考?
“我也許正要成為第三者了。”鄭鐸走著走著,突然說出這句話。
高荷感覺自己的身體像遭到了電擊一樣,雖然鄭鐸這句話說得莫名其妙,但是高荷認為她聽懂了,所以,這一夜,注定是無眠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