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敘原路返回, 發現院子裏居然沒在發食物。
今天不太一樣, 所有苦修士都好好穿上了衣服, 神色肅穆地排成一列。安敘混進去排在隊尾, 虧得體型嬌小, 沒人注意到她。
院子的門打開了。
和往常不同, 開放的不僅僅是那扇小偏門, 兩扇大門全部敞開,苦修士們肅穆地一個個往外走。難道今天是什麼聚餐的大節日?或者大家的齋戒結束了?安敘一瞬間有點後悔自己已經吃了個肚兒圓,後來想想, 這邊再怎麼開大餐也不會有克裏斯做的好吃,算了,不稀罕。
她扯了扯前麵的人的袍子, 問他怎麼了, 對方果然沒理她。她撇了撇嘴,跟著隊伍慢慢走, 大家走得和爬一樣, 肯定是因為沒吃飽。
安敘不著急。第一天之後她再沒吃得渾身發熱流鼻血過, 也沒遇到過冥想變快餓肚子也快的情況, 大概之前是餓慘之後補過頭不習慣吧。有克裏斯每天的投喂在, 她在這群餓殍中占有十分巨大的優勢, 自認被拉去玩大逃殺都能活到最後。
克裏斯真是個好人啊,做了兩天肉,此後給她變著法子做湯做菜吃, 說光吃肉對身體不好, 還歉意地解釋這兒的新鮮食物太貴了,隻能就地取材和買一點佐料。安敘哪可能怪他?人對衣食父母總是充滿了發自內心的敬愛和感激。克裏斯為人是唐僧了點,說話是奇怪了點,老露出一張“媽媽好為你擔心”的欲言又止臉,可是老媽子屬性不也是正直騎士角色的萌點所在嗎?他還看不過去安敘晃晃悠悠要戳眼睛的頭發,用發帶給她紮了個馬尾,手藝挺好,可惜每次回來都要把它摘掉。
安敘摸了摸袖子裏紮在胳膊上的發帶,真心誠意地對夢境許願:今後要組隊刷怪的話,請讓我和萬能的克裏斯一隊吧!
這會兒的功夫,苦修士隊伍已經走到了學院中心位置。這裏能看見一列列隊伍,高年級還在進入,低年級已經往外走,臉上帶著失落。安敘好奇心越發高漲,她墊著腳尖企圖往裏看,未果,她大概需要站在椅子上才不會被人群吞沒。
苦修士的隊伍排到了高年級生後,安敘等了一會兒,趁一列低年級生隊伍接近時一把抓住了隊尾的學生。小學妹茫然地看著她,看了沒兩秒,擠出一個哭一樣的笑容。
“這是在幹什麼?”她問。
“神神神神神眷……”小學妹哆嗦著說,“去、去摸神像,如如如果發光就是被神眷顧。”
“然後呢?被神眷顧會怎麼樣?”安敘追問。
“神眷啊……就是神眷……”小學妹重複了一遍,好像不知道要怎麼解釋。她和安敘大眼瞪小眼幾秒鍾,眼淚刷地下來了,抽泣道:“我不知道,你不要吃我……”
你永遠不知道在一個連怪談都沒有的封閉學院裏,一個基於事實的流言能發酵到什麼地步。
嚇哭了小妹妹的安敘尷尬地鬆了手,小學妹飛快地後退兩步,扭頭跑得不見蹤影。
前麵的隊伍還是動彈了,苦修士似乎是最後一撥。安敘跟著前麵的人走進房間內,覺得這場景有點像體檢,效率倒是挺快。她終於能遠遠望見那些人在做什麼了,他們一個個伸出手,在什麼東西上停留幾秒,沒反應就離開。
其實並非毫無反應,某些人的碰觸能讓神像散發出微光。每到這時,站在神像後麵的華服教士就會躬身向對方行禮,另一個人回禮,兩人一起說“讚美光明”。安敘看了一會兒,沒看出什麼意思來。哪怕她讓神像發光,一句讚美光明對她有什麼用呢?她打了個哈欠,剛才吃飽了現在有些犯困,滿心想轉回院子裏睡一覺。
前麵的人一個個減少,終於輪到了她。她沒見過華服的教士,他是個胖胖的禿子,小瓜帽剛好能放在他腦袋上的地中海裏。教士背後瞪著她的瑪麗嬤嬤倒是老熟人。她懶得看對方一眼,隨意把手放到神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