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裏斯走了。
這一次他沒有留半個月, 在第三天就與安敘道別。“我有必須做的事。”他說, 神采飛揚道, “等著我的消息吧!或許有一天, 你會從別處聽到我的名字。”
克裏斯走之前抱了抱安敘, 他彎下身, 安敘踮起腳, 好把下巴擱在他肩窩裏。她吸了口氣,又嗅到了那股很淡但無法忽視的香味。
說香味並不準確,安敘無法用任何香料來比喻那股味道。像穿過林間的一陣風, 像被太陽曬過的被子,半是氣味半是感覺。昨夜與克裏斯並肩坐在樹頂,靠著他取暖時, 安敘也感覺到了這種氣息。
真好聞, 讓人想多聞幾下。
但這完全不是重點所在,安敘的心情從回過神來開始就一片冰冷, 恰似臘月裏的地磚。她感到自己又失敗又可憐, 人生多麼艱難, 居然讓她愛上一個夢裏的人物。
安敘喜歡夢, 她訓練自己感受清明夢, 到處搜集資料好製造出有條有理不容易崩潰的夢境, 說她是個現實中的築夢師也沒錯。她以前也做過設定很清晰合理的夢,但這樣,弄出一個完美的角色, 然後和他墜入愛河……比和夢中角色相愛更慘的是, 她大概還在單戀,克裏斯對待她就像照顧小妹妹。
我是有多空虛寂寞冷_(:3」∠)_
皮格馬利翁和自己的雕塑結了婚,安敘自認得不到哪個神明的憐憫,鑒於她是個尊敬自然但不尊敬神靈的無神論者。她愛上了一個夢中人,夢中人離開了,安敘依然不知道他會不會在自己的視線外消失。
克裏斯離開後安敘一直提不起精神,她像每個陷入無望戀情的人一樣,天天精神懨懨神思不屬。她拿著克裏斯送她的發帶發呆(今年送的新的一條,舊的早壞了),越是想東想西,越覺得上麵傳來克裏斯的氣息,好像他還在身邊。少女閉上眼睛,把發帶放到鼻子底下。
她感到胸口坍塌了一個空洞,整個人變得躁動不安。深深的渴望在體內左衝右突,就是找不到一個缺口,安敘甚至產生了一種古怪的感覺,她好像想把發帶嚼吧嚼吧吃下去。她試探著咬了一小口發帶,布料當然沒什麼味道,但奇怪地刺激了味蕾。安敘咬一小口,鬆開,吧嗒吧嗒味道,一邊覺得淡而無味一邊忍不住又咬了上去,仿佛飲鴆止渴。
然後她意識到自己想咬的是克裏斯。
安敘感到牙根發癢,口水直流,像隻磨牙期的小狗。可能是依然沒消失的巴普洛夫反射,可能是別的什麼原因,一旦意識到“想咬克裏斯”這個正確答案,心中的火焰越是一發不可收拾。她舔了舔嘴唇,明明一嘴巴口水,還是覺得口幹舌燥。她本能地感覺到了什麼……
女性alpha是有丁丁的。
事後安敘受到了沉重的打擊。下麵那個果然是會吃掉腦子的寄生體嗎!完了!對不起外婆,我變成了靠喜歡的人的內○自擼的變態啦!哦,還不是內○,就TM是條發帶……我這個沒出息的東西嗚嗚嗚嗚嗚……
旁人可看不懂安敘心中的波濤洶湧,她一個閉起關來十天半個月不理人的性子,又過了一周,送飯的愛絲特才感到了她的低氣壓。
“你沒事吧?”她小心地走進來,看著臉朝下在床上裝死的安敘,覺得神眷者怎麼樣都不像在冥想的樣子。這種姿勢不會氣悶嗎?
“別管我。”安敘死氣沉沉地說。
“那個,聖巴沙大賽就要開始了,大家都在準備……”愛絲特努力想著話題。
“……”
“參加的都是異能者哦?三年才能看到一次哦?我才是第一次遇到聖巴沙大賽呢,聽說異能者打起來可厲害了!”
“……”
“嗯,安要去報名嗎?安也有參賽資格吧?”
安敘身子沒動,舉起兩隻手,給她看上麵的神罰之鎖。
無論是修真還是魔法,但凡有個學院,肯定有門派大比/學院杯之類的東西。然而十分不巧,不說安敘身上帶著控製異能的神罰之鎖,光說她現在的失戀心情,就不可能去湊這個熱鬧。沒有克裏斯,有什麼好看的?
小學妹黔驢技窮,隻好又車軲轆話似的問:“安,你哪裏不舒服嗎?”
“心。”安敘有氣無力道,“我的心碎了。”
“啊呀,那要快點去看看治愈者啊!”
“不,讓我一個人死在這裏吧。”
“不行,南希老師說,看到你不舒服要馬上帶去看病呀?”愛絲特自主過濾了其他字眼,為難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