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座談會今日第二次開會,不去出席,此種集會絕不感興趣。(同上,121頁)
——周恩來在北京飯店作報告,由文管會以座談會名義邀請文化界人士出席,到者二百餘人,欲“座談”何可得也?(同上,125頁)
——晚有座談會,談編教科書,除聖陶有較深刻之見解外,餘人均尚空談,可謂白費時間。(同上,128頁)
盡管如此,參加座談會畢竟是一種政治待遇。因此宋雲彬對此也比較在意。有一天他和葉聖陶、傅彬然同時接到通知,說下午五時要開座談會,後來又通知會議改期,他便和傅彬然去遊天壇,沒想到他們一走,葉聖陶就被接去開會。類似的不信任時有發生,使他深感“北平非久居之地”。(同上,116頁)此外,他對有些人來到北平之後,一下子變得“滿臉進步相,開口改造,閉口學習者”(同上,126頁)非常反感,與此同時葉聖陶也有“上海解放後,必須南返”(同上,125頁)之意。
周海嬰在《魯迅與我七十年》的“從沈陽到北平”一章中,也寫了許多“意外的煩惱事”。這些“被誤解”、“受屈辱”的事情和宋雲彬的感覺、遭遇,可以作為柳亞子牢騷滿腹的旁證。
六、牢騷之四:經濟無方、幹部無能……
柳亞子“因病”休息後,還做了兩件引人注目的事。一是他以南社和新南社的名義,於4月16日在中山公園舉行聯合雅集,二是由他籌備組織的文研會於6月26日在中山公園成立。關於前者,盡管有周恩來、葉劍英、李立三等中共領導人參加,但是當局並不支持這種活動;至於後者,從宋雲彬於第二天寫給柳亞子的一封信中可以看出,文研會成立也是柳大發牢騷的一個例證。由於這是一封鮮為人知的信件,有必要將它摘錄如下:
(上略)我有許多話很想跟您說。但自從搬出六國飯店以來,我們隔得太遠了,見麵時又常有許多客人在一起,無法暢談,現在隻好寫信了。第一樁事情,我覺得您的那篇《文研會緣起》寫得不大實際,而且容易引起誤會,容易被人當作把柄來攻擊您。例如您說“殘劫之餘,艱於匡複,司農仰屋,幹部乏材,國脈所關,敝屣視之”。如果有人把它演繹一番,那麼,“司農仰屋”不就是說人民政府的經濟沒有辦法嗎?“幹部乏材”不就是說幹部都是無能的,都是要不得的嗎9最後兩句,不是說人民政府輕視文化嗎?幸而您寫的是文言,又用了典故。否則流傳出去,被帝國主義者的新聞記者得到了,他們會立刻翻譯出來,向全世界宣傳說:“你們瞧,連一向同情共產黨的國民黨元老柳亞子先生都這樣說了,難道還是我們造謠言嗎?”亞老請您想想,萬一真的被反動派當作把柄來作反宣傳,您不是要懊悔嗎?(《紅塵冷眼》,136頁)
宋雲彬(1897—1979)
宋雲彬在日記中錄下此信之後還繼續寫道:“根據上麵所說的理由,我覺得亞老這次發起‘文研會’是一樁不必要的事情,同時覺得做的有點兒過火了。亞老有四十年革命曆史,沒有人不景仰。到過延安的幾位朋友曾經對我說,他們在延安的時候,一談到國民黨的老前輩像亞老、廖夫人、孫夫人,沒有不表示敬意的。”但是,由於亞老是一個感情勝過理智的人,特別是“自來北平後,精神亢奮,言動屢越常軌,而二三無聊之徒複圍集其周遭,圖有所憑借,餘故致書懇切規勸之。”此外,宋還對柳亞子屢發牢騷的後果做了分析。他認為這不僅容易使朋友們因為怕受牽連離他遠去,還會讓經常收到他的抗議書或介紹信的領袖們疏遠他。這樣一來,又會使他牢騷更大,心情更壞。(同上,136~13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