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爾陽的額頭多了青筋,似乎忍耐著什麼,“周望津,嘴巴放幹淨點,這是我親妹妹。”
周望津看著付爾陽臉上的不悅,終於反應過來,打趣神色不在,換上一臉不好意思的表情,“對不住對不住,都怪我看走眼了。我也是第一次見付局的妹妹,保證下次不會認錯。這樣,我做東,下次請付局妹妹吃飯怎麼樣?”
顧逢春不語,看向周望津走遠的背影,臉上眉頭依舊皺著,他依舊和沒事人一樣,端著酒杯在各個人群中觥籌交錯,流連忘返。
付爾陽已經把所有教訓周望津的方式想了一遍,“還生氣?說吧,要我怎麼教訓他。”
顧逢春緩緩搖頭,“我不跟他一般計較,要是我因為這麼一點事就生氣,乳腺癌都要被氣出來。”
“真的?”
顧逢春點頭,她看著周望津的背影,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我隻是,沒想到他會變成這樣,讓我有些,不敢相信……”
正如付爾陽所說,他們三人從小就認識,周望津比她大三歲,也是因為一場酒會認識的。
顧逢春那時候才八歲,周望津也不過十一歲。小時候的他長得比現在更精致,有些雌雄莫辨,幾乎讓她以為是個姐姐,後來也是鬧了個大笑話。
十幾年前的酒會,大人都在大廳推杯至盞,像他們這種小孩隻能在甜品區吃東西,或者到花園內玩耍,花園內有個池塘,正值夏季,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好幾個小孩在池塘上的木橋上跑來跑去,蓮葉長得很高,他們就在其中捉迷藏,付爾陽比他們大了許多,自然不願意和他們一起玩耍,抱著一本厚厚的書坐在涼亭內翻閱。
顧逢春在捉迷藏的時候,不小心把脖子上戴著的項鏈弄丟了,那是一塊翡翠佛,水頭極好,價格難以估計,是她母親家族的傳家寶,而且那塊玉佛還被送到寺廟中開過光,用來辟邪,顧逢春從小佩戴。等到顧逢春發現脖子上空蕩蕩時,淚花一瞬間就掉下來,那時所有的人都在幫忙找她的項鏈,不少傭人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
林意從大廳裏跑來安慰她,說沒關係,等明天拿專業的機器來探測就行,大不了把整個池塘的水都抽幹,總會找到的。
顧逢春點頭,可還是在其他人都去前廳時,自己打著從傭人那裏要來的手電,沿著木橋照向水中,可水質被他們剛才一攪,渾濁得都看不清,更別提在其中找到一塊玉佛了。
顧逢春不由得灰心喪氣,周望津就是在那時出現的,十一歲的他已經長得很高,他扒開蓮葉的遮擋,從水池中走來,配上他的得天獨厚的臉與難以言喻的貴氣氣質,如同精靈一般。顧逢春幾乎看呆了,直到他把手心的玉佛露出來,一痕翠綠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你的嗎?”
周望津歪頭看著她,渾身淤泥,精心打理的發型變得淩亂,那身小西裝也已經不能看,亂糟糟皺在一起,可他毫不在乎,依舊盯著顧逢春,說道。
“是你的嗎?”
“是,是我的,謝謝。”顧逢春訕訕開口。
周望津哦了一聲,把玉佛放在顧逢春腳下,從旁邊翻身而上,帶著一身淤泥走向遠處,留下一串泥巴腳印。
那個場景在顧逢春腦海裏越來越清晰,可周望津的形象也更加斑駁複雜。當初那個肯為一個陌生人走到淤泥裏找東西的澄澈少年,現在卻變成了一個玩世不恭性格惡劣的青年……
顧逢春更加明白了那句話,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尤其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