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二郎轉到一棵樹後,揀了塊小石子丟過去,撲通一聲,一個侍女驚醒過來,四下望了望,迷糊著又打起盹來,石二郎有些犯愁,自己若要跨上小橋,必從那兩個侍女身上跨過去才是,可是怎樣跨過去才能不驚動她們?
正在凝思,樹旁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喂,你在這裏轉了半天,是想過橋去吧?”石二郎嚇了一跳,他隻顧池塘中央的那宅邸,竟沒發現樹旁還有人,一回頭,隻見樹下斜靠著一個六七十歲的瘦削老頭,他身穿一件麻布短衫,一邊肩膀和胳膊吊在外麵,身材矮小,長相竟有些猥瑣,他手裏拿著一根釣竿,正垂入池塘釣魚。
石二郎瞧不出老者身份,有些奇怪,這老頭什麼人,竟在這裏釣魚,況且池塘浮萍這麼密,有魚也悶死了,隻問道:“那是養心宅麼?”那老頭搖頭道:“不是,原來你是要去養心宅?”石二郎點頭道:“是啊,麻煩您告訴我,養心宅在哪?”那老頭麵色古怪,道:“你是誰,去養心宅找哪個?”石二郎道:“我是寶藏院的弟子,今天來給秀賴殿下說法,可是秀賴殿下不在,他們說在養心宅,所以,我想來問問。”
那老頭幹笑一聲,道:“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了得,說謊都不臉紅,寶藏院的方丈是誰,還是胤榮麼?”石二郎雖被關在寶藏院,卻足不出戶,哪知方丈是誰,聽這老頭口氣極大,不敢怠慢,低頭道:“正是。”那老頭道:“胤榮明明上個月已死,你還騙我!”
石二郎頭皮發麻,道:“是,胤榮大師雖死,但新的方丈未選出,所以,在下心中還是將胤榮大師奉為方丈。”那老頭生氣起來,揮動魚竿道:“我最討厭別人撒謊,你不說實話,我叫人抓你去砍腦袋!”石二郎忙道:“老先生您別生氣,我實話告訴您,我是來找太閣大人的。”
那老頭奇道:“你找太閣大人做甚,難道你想求官職?”石二郎搖頭道:“不是,我朋友被抓了要殺頭,所以想求太閣大人放他們一馬。”那老頭上下打量他道:“你朋友犯了什麼事,太閣大人要殺他?”
石二郎道:“你快告訴我養心宅在哪,人命關天,去晚了隻怕來不及。”那老頭搖頭道:“你就這樣去麼,別人不定拿你當刺客抓起,還怎替朋友求情?”石二郎道:“事在人為,我也顧不得那多。”
那老頭道:“那你和我說說,說不定我可以幫得上忙?”石二郎站起來歎道:“可惜你不是德川將軍,我跟你說了有什麼用?”那老頭將眼一瞪,道:“你說出來又何妨,到底哪個是你朋友?”
石二郎道:“是幾個漢人和大盜五右衛門。”那老頭聽到五右衛門的名字,臉色頓時掉下來,將魚竿一丟,氣道:“這人死定了。”石二郎道:“為什麼?”那老頭道:“死定了就是死定了,沒有為什麼!”
他這一聲聲音極大,橋前木階上兩個侍女驚醒過來,一起跑過來跪下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請殿下責罰!”她們聲音剛落,一群護衛從前麵奔來,見到石二郎,都是大驚失色,那老者哼了一聲,道:“沒用的東西,這人若是刺客,本閣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