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望之,東海蘭陵(今山東省蒼山縣蘭陵鎮)人,研究《齊詩》方麵的大師;周堪,齊郡(今山東淄博東北)人。一個是太傅,一個是少傅,從工作上說,他們倆是同事;從出生地來說,他們是老鄉;更重要的還有,周堪也師從夏侯勝大師學過《尚書》,所以他們倆還是師出同門。更更重要的還有,他們倆都是士大夫代表。
士大夫代表和外戚力量,是當時漢朝最重要的兩支勢力。劉病已選以上三人來當輔政,並非潦草了事,而是具有遠大的戰略意圖。當然,他最擔心的是兩股勢力是否合拍的問題,這個問題他不能替劉奭包辦,是福是禍,隻能看新當家的了。
可謂是擔心啥就來啥,劉病已不想看到的不和諧局麵,還是發生了。
外戚代表史高,他知道自己是怎麼爬上來的。自劉邦立國以來,外戚代表官當得夠大的有的是,但是有水平的,好像特別少。要數有點水平的,可能就是漢武劉徹時代的竇嬰、田蚡、霍光等三人。那三人都是讀書人,沒啥好詬病的。
但是,史高的學識及政治能量,的確值得商榷。首先,在劉病已當皇帝之前,漢朝人沒聽說有史高這麼一個人;其次,劉病已當皇帝後,漢朝人隻聽說史高是劉病已的人,沒聽說過他有讀書的愛好,甚至廣開門麵,跟讀書人打成一片。
總之,史高之所以能有今天,完全是沾了劉病已的光,沒啥好炫耀的。
蕭望之呢,他家世代務農,可他特爭氣,師從夏侯勝,並且很早就出名了。他跟周堪合成一夥,簡直就是誌同道合、相識恨晚。
輔政三人,按原則,就是有事好商量。問題是,商量後由誰來拍板呢?從道理及理論上講,當然是大司馬史高先生了。以前,霍光不也是這麼幹的嗎?
然而,史高不是霍光,兩人簡直差了上百個檔次。就衝著這個,蕭望之很不服,所以他決定聯合周堪架空史高。很快,蕭望之就看到,憑他們兩人,勢力未免太單薄了,必須搭個別的勢力代表進來。這時,他想到了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西漢曆史上著名的學問家劉向。
劉向,原名叫劉更生,他是在漢元帝死後,才改名為劉向。稍微知道點中國史的都知道,西漢出了個劉向,編輯過《戰國策》,撰寫過《說苑》等書,就是沒聽說過有個叫劉更生的家夥。所以,為了稱呼方便,我還是將劉更生提前喚為劉向了。
劉向是哪方代表?皇親代表。當年,漢高祖劉邦有個同父異母的小弟,叫劉交。劉交早年跟隨劉邦打拚天下,人又特有才能,好交儒者,後來當了楚王後,還寫出不少文章。劉向就是劉交的四代孫,他繼承了劉家此脈愛好文藝的優秀傳統,隻可惜,到他這一代,文學才能越來越出眾,從政當官的能力,卻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蕭望之選中劉向,那叫學術相投,大師賞識大師。還有,讀書人攀上皇族這棵大樹,必定好乘涼。於是,蕭望之和周堪聯合上疏推薦,沒有懸念,劉向被拜為散騎宗正給事中。
劉向這個職位,說得好聽,就是陪皇帝出入,監督皇帝的過失。其實呀,蕭望之就是讓劉向盯死劉奭,見風使舵。
當然,要盯緊劉奭,僅靠劉向是不夠的,還必須找個助手。這時,蕭望之想到了一個人。
有人可能會想到,那個人是不是張敞。張敞和蕭望之曾經是好朋友,按道理,蕭望之發達了,把張敞推薦上來,也是應該的。但事實上,我們都錯了。
《聖經》裏說的七宗罪,蕭望之占去了兩宗:一宗是忌妒,一宗是驕傲。當初,因為忌妒,他不惜氣力,整死了政壇新秀韓延壽;因為驕傲,他不把丙吉放在眼裏,結果被劉病已把他從禦史大夫上拿上,調去當了太子師傅。忌妒,來源於恐懼、自卑,以及強烈的占有欲。這麼一個人,讓他去推薦紅遍天下的打黑英雄張敞,您說靠譜嗎?
蕭望之當然會認為,張敞太強,當朋友還馬馬虎虎,提拔上來,以後不好控製,那就白搭了。所以,他對張敞隻能是不管不問。蕭望之不管,不等於別人不問。不久,中央有人向劉奭寫了一封推薦書,說張敞這個人很不錯,可以當太子老師。
劉奭看了看,就找來蕭望之,說讓張敞當太子太傅,不知老師您意下如何?蕭望之一聽,斷然打消了劉奭的念頭。
他這樣說道:“張敞這人的確會做事,但是他為人輕佻,根本就不是當太子師傅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