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雨初歇的夜裏,皎潔的月光透過高牆上的鐵窗濺射進來,映照在冰涼的青磚抹上幾許清暈。整個牢獄異常的靜謐,唯有幾餘呼嚕聲在四壁回旋開來,急促而不會擾人安睡。
秋天雖然過於陰冷,卻沒有囚徒抱怨,畢竟有獄中分發的薄被就該感到滿足了。況且最主要的還是這個季節的蚊蟲較少,不像夏日,整晚嗡嗡嗡的撲扇翅膀聲響。再加之不時隨處嗜咬,想安然入眠都是難的。
而此時的趙雲卻不像他們已經沉沉入睡,輾轉反側想著大概的事情。
像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預料不到的,如果沒有經過深思熟慮穩定心態,怕是勇猛無匹的他都會瞬間崩潰。
孤寂。
何謂孤寂?孤獨與寂寞。
別以為現在趙雲在獄中有人陪他閑聊,扯天扯地扯淡。給你時間跟那些從沒交流過的生物相處,甚至是一輩子的時間,可能你就能理解他的憋悶心境,從而造成心理的扭曲。
雖然獄中有個老跛子對他頗為照顧,怕他因身子虛弱晚上會受不住,毅然決然的將壓在後首下方做枕頭的被單塞給他。但是卻沒有跟他打個眼色,哪怕是吱一聲。
可能是怕受到牽連的緣故吧?趙雲心下腹誹,仍沒忘記向這個邋遢的老人道謝。
常年在軍中的他也是經常見到那種回答別人隻會用點頭搖頭來釋意。光看外表是木衲,愚頓,接觸久了便會發現是外來因素造就的。比如壓力、比如恐懼…他們一概不懂得怎樣去宣泄,隻會封閉在自己的那片樂土當中。
趙雲雖不會如他們這般,但日夜的殺戮肯定得宣泄出來。唯一的,也是最有效果的當然就是男女間的深程度交溝。當然了,別妄想他們有什麼花俏,助於亢奮的動作,三國時期不興那個,特別是軍人。
所以,每次趙雲看到女子,不管是夫人還是在兵荒馬亂漸生情愫的嬌俏美人,躺在床上那死豬樣都提不起興致。
……
卻說,魂魄附身於名為米諾的趙雲在這百無聊賴之際思索起他的過往來:生於神聖大陸的少年,卻對自己的父母沒有半點的印象。記憶中最清晰明了的便是在孤兒院內的日子,隻是那些日子卻深埋在他的內心當中,不願去提起。
是同期孩童們的欺負,還是院內教士的頑固斥罵?這卻不得而知,像及了浮光掠影般,使人找不到可以梗概的言語。
對於外人來說,少年便是一個極少言語的木訥男孩。而對於魔法學院的學員來說,少年卻是一個怯懦、沒有任何見解,唯唯諾諾,魔法天賦相當低下的蠢貨。對於貧民窟內的壯漢來說,少年很純粹的就如同娘們一般,沒有半點男人有的狂放不羈,隻會一味的去逃避困難。
似乎完全都是因為這幾個方麵,才造成了米諾性格中有孤僻,還有幾餘慢慢生成的戾氣。
趙雲大失所望,這與他理想中的少年簡直就是天差地別。原先以為他敢無故去挑撥牢獄內的光頭佬是因為仍有幾分男兒的血性,沒想到隻是因為被未知的人排擠到這邊而造成心中不舒服而已。揉了揉自己緊蹙的眉頭,趙雲翻了個身,歎了口氣。
想錘煉這具孱弱的身子怕是需要好長的一段時間,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去。難道就在這邊過上一輩子?
趙雲暗自思忖,心裏涼颼颼的。
半眯著雙眸,腦中徘徊著今日所發生的一切,慢慢的沉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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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聽到獄卒叫嚷著吃食的趙雲拍了拍疼痛,厚重的腦門踉蹌的站立起身子。
接過食物的老跛子將一塊拳頭大小,有略微黴斑的白麵包與稀粥遞到趙雲的手中。望著此時鮮有米粒的湯水,每頓早飯至少要五兩白米的趙雲不禁心涼大於感慨,渾然忘記了自己營內所捕獲的戰俘比他們更加的不堪,每日就隻有兩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