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祖上三代貪官 大順,尚京,日暮時分,天地昏暗萬物朦朧。
寧遠國公府大門匾額兩側掛著素白燈籠,一群浩浩蕩蕩的扶靈隊伍走過尚京城黃昏的街道,銀山壓地一般。
西山紅葉林,黑漆描金棺槨下穴掩土,邊上豎著一方石碑,愛女戚芷瑤之墓。待隊伍散去,蒼涼屹立。
漆黑而狹小的空間中似有似無的喘息聲。
“呼…呼··”戚芷瑤喘著粗氣用力喘息,胸口憋悶起起伏伏,眼前一片漆黑,“我……我這是在哪?”伸手周邊摸索,腳尖踢踢蹬蹬的蹭著,有些恍惚,她記得自己明明已經被勒死了。
她本是國家考古隊的文物修複師,因為新聞報道說今晚十點有天琴座流星雨,然後她為了一顆流星,見義勇為死了。
就在剛剛,她看見幾個鬼鬼祟祟的人拉著小師妹蘇翠翠下了地洞,不知哪來的勇氣衝上去見義勇為,拉扯中小師妹居然乘機拔腿就跑,這些年的姐妹情深真是喂了狗了,留她孤軍風中淩亂,三五個魁梧大漢和一根髒兮兮的麻繩,強行將她送進了西天的隊伍。
一通亂摸,隱約猜自己是在一個長長方方的盒子裏,長長方方?棺材!神情錯愕,見義勇為沒使上力被活活勒死就算了,這些人居然直接將她拋屍在棺材裏,切!他們還好意思叫盜墓賊!這棺材可是文物啊,是被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學究們一點一點當寶貝似的清理出來的。
手腳並用全力的推著上麵的棺材板,見紋絲不動,急的額頭直冒虛汗,感慨自己文不能張口唐詩三百首,武不能滿屋追著耗子走,這會兒想使勁又使不上,眼看小盒子的氧氣逐漸稀薄,氣急敗壞敲打頂上的棺材板,聲音虛弱,“救命啊!有沒有人呀!救命啊……”模糊中記起這些棺材釘都被張師傅小心翼翼收起來了,畢竟那也是個文物。
“……呼……呼……”呼吸愈發艱難,雙手摸著光滑的頸項,明明那裏什麼都沒有卻勒的她瀕臨窒息,意識緩緩消弭,瞳孔放大。
她為了看流星把命看沒了?希望她的墓誌銘一定要劃重點刻上,好讓後來人記住她這個前車之鑒。
“哢嚓……”一聲,頓覺呼吸蘇暢,好似勒著她不能喘氣的麻繩隨著那哢嚓一聲斷開,眼皮仿若懸著千金重的金剛鑽,睫毛輕顫,她想看看是哪位大仙路過救了她的小命,耳畔陣陣嗡鳴,隱約瞧見一團子黑影,模糊間聽到好像有個,王……什麼大爺?
久久沒有等來公主抱,她眼前再次陷入一望無際的黑暗,耳畔靜如死寂。
人呢!大仙!王大爺?別呀!救人救到底,別隻刨坑呀!
口幹舌燥,直冒煙的嗓子像是頂著太陽烤著,感覺不到自己的嘴裏有舌頭和牙齒。靜默了半晌的耳畔開始嘰嘰喳喳熱鬧起來,她很想張嘴討一桶水喝,一大桶加冰的水,卻隻能顫動睫毛發出SOS信號。
明明感覺有好多人的聲音交雜著,卻任她‘曝屍荒野!’
信號接收不良就算了,這群廣場舞大媽大爺還當著麵編排她,就好似生怕她聽不見似的,撕著嗓子嘎嘎個不停。
說她詐屍!詐屍怎麼了?這年頭詐屍多新鮮啊!
不吉利?我滴乖乖,什麼年代了,大媽你複古學考博士後了吧!起死回生還不吉利?有本事這話你到中醫院大門口嚷嚷去,保證下次手術台上你能一直躺,一直躺。
閻王爺都不收?嗬!說的是人話嗎?對!閻王爺是不收!閻王爺就喜歡收你們這些嚼舌根的,一收收一鍋,全給你們大鍋燉了!
戚芷瑤是硬被這些見死不救,還愛嚼舌根的廣場舞大媽們大爺給氣昏死過去了。
待睜開眼時,已經躺在富麗堂皇的大床房了,圍著她的都是一圈奇裝異服的COSPlay,嚇得她從床上猛彈了起來,目光警戒,手腳並用擺著蹩腳的太極拳姿勢。“你們是誰,你們想幹嘛?”掃一眼自己身上,“你們給我穿的是什麼鬼?”
“!”
“!”
“!”
“……”一群人震驚的滿地找下巴殼子。
一個少年低聲嘀咕,“這,不會是失心瘋了吧!”
戚芷瑤怒瞪著眸子,“你才失心瘋,你全家失心瘋,你祖上八輩子失心瘋,不會說話,麻煩左拐,新東方母語小課堂,自己去報名回爐重造一下。”仿若炸了毛的獅子,之前她躺在棺材裏沒力氣跳大神請杠精附體,這會兒她嘴巴可利索了!
一群人又震驚的滿地找下巴殼子。
“哇啊啊……”一聲淒厲哀號,聲淚俱下,“阿瑤,你這是怎麼了,啊啊…阿瑤啊…你不要嚇娘啊。”
戚芷瑤一臉茫然,打量著眼前的女子,眉眼溫和,氣質雍容,隻是一雙眼睛哭的紅撲撲的,“什麼娘?”
少年詫然,“完了,娘,三姐這是不認人了呀。”仿佛想了什麼似的猛地一拍大腿,“會不會是詐屍炸猛了,哎喲!”毫無準備的一巴掌,腦殼一陣猛疼,轉頭看了一眼拍他腦殼的中年男人,頓時脖子一縮。
魏錦嘴角微抽,“你咒誰呢!那是你親姐姐,她要是再有個好歹,擔心老娘拿你剝皮殉葬。”緊緊攥著錦帕,淚珠子不要錢似的一顆一顆的往外送,怒瞪著自己的小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