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婚介所見聞(1 / 1)

我終於說服應燦和我一起去婚介所報名了,大概她也覺得單憑自己的力量認識的人太少了。我有這個想法也是受顧西顏的啟發,她曾詳細給我講了婚介所的流程和見聞,聽起來也挺有趣,何樂而不為呢。我媽尤其鼓勵我去報名,她說既然有這個渠道,何必托人弄巧的,還欠著人情。

我倆去的這家婚介所位於市中心,走進他們的辦公室,如同進入了圖書館的閱覽室,幾張大桌子上有不少青年男女在翻閱資料——從中找出合適的約見對象,室內悄然無聲,隻是偶有谘詢電話進來,打破這寧靜。

接待我倆的是一位中年男子,他給我們介紹了會員規則:入會費二百元,沒有限期,每次可以填寫若幹約會對象,由婚介所負責寄出。如果對方有意見麵,會按照你在約見單上留的電話來聯係。聽起來不錯,我倆交了入會費和照片,辦理了會員證,並馬上開始查閱資料,約見中意的人。

我們像在圖書館資料室裏一樣,認真翻閱著會員材料。那些材料按照年齡段分類,製成卡片,每張卡片上有此人的照片、個人谘訊、求偶要求,看中後抄下代碼填好表,交上去即可,大概一周就會有回音。

我本著廣種薄收的態度,挑了七八個填好,應燦也寫了幾個,然後我倆就離開了那裏。應燦興致不高,笑道:“給咱們介紹情況時,我怎麼覺得那個工作人員一直看著你,好像我根本不是來入會似的。”我倒沒有觀察到這點,就算如此,又有什麼關係呢?

幾天後,果然接到了第一個電話,一個年輕利落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他作了自我介紹,但我實在想不起來我填過這個人了。由於事出突然,我一時沒有調整過來,再加上本來就口無遮攔,便脫口說出:“喲,我第一次去那裏,還真沒想到能接到電話,我填了七張單子呢!”對方也很熱情地說:“哦,你放心吧,一般都會有回音的,你等著就可以了,如果沒有回音,婚介所也會幫你詢問原因的。那咱們周末再聯係,約定見麵時間吧。”我說好的。放下電話,我才覺得自己這樣說很不合適,把自己底牌和盤托出,居然告訴人家約了七個人,太二百五了。不過聽那人話音,似乎並未在意似的。

到了周末,他打來電話,客氣地說:“這幾天我家人為我介紹了一個女孩,我覺得挺好的……對不起啊!”我果然預料正確,於是顯出並不在意,甚至有些高興的樣子說:“啊,沒關係沒關係。再見。”

盡管如此,還是見了幾個人。

有一個人是在複興門見麵的,在附近快餐廳坐下之後,幾乎無話可說,我問一句他答一句,我說:“這倒是我的本行——記者采訪。”他眼睛很小,眯縫著,吭哧地笑著,用蚊子般的聲音回答道:“是我嫂子幫我在那報的名……”

另一個人是石景山區的,胖胖的,坐在我對麵給我講述了他上一段戀愛失敗史:“那女孩不懂事,不知道心疼人。我下班很累了,還要我去夜校接她……”他約我下次去曆史博物館參觀,問我有興趣嗎?這個話題他在談話中就提過,我當時禮貌性地回答好啊,沒想到分手時他正式約我下次見麵去曆史博物館。這時,我的感覺已經明朗了,我說,再說吧。他自嘲地笑了笑,搖搖頭說沒關係。

還有一個英俊的小夥子是我們區某個大型工廠的車間主任。對於不到30歲的大學畢業生當上車間主任,我很是好奇。他說:“車間主任就跟學校裏的小組長似的,什麼都管,甚至計劃生育都管。”我倆隨意閑聊還算愉快,分手時他甚至問我需不需要他送我回家。我是獨立慣了的人,曾被以前的領導誇為像女英雄一樣“騎馬挎槍走天下”,自然說“沒關係沒關係,不用送”。他也就沒送,以後也再無聯係。我一直也不知道是因為拒絕了讓他送使他誤解,還是他原本就無意,不過是出於紳士習慣要送送我。雖然有點遺憾,也就這樣了,萍水相逢本來就如此嘛。

還有一個山西小夥子,也是胖胖的,特地從十裏堡到三裏屯來見我。那時我根本不知道十裏堡在哪裏,後來問清楚他來三裏屯走了一個半小時,我才深感罪孽,其實他當時可以提出另外合適的見麵地點,並不需要遷就我。我倆的約見半個小時結束,就在三裏屯酒吧馬路邊的露天座位上。後來他還打來過幾次電話,聊聊他的奮鬥理念,他說小地方的人總是很保守,他為了克服自己這個缺點,曾在休假回家時,當過業餘導遊,尋求突破自己。我不知道不喜歡他哪裏,也許正是他的拘謹、沉悶。我已經成了“過盡千帆皆不是”的人了。

沒有聽到應燦那裏有什麼故事。倒是過了半年左右,有一次,她突然告訴我:“我已經去那退會了,我覺得挺沒意思的。”其實覺得不好,不見就是了,何必非要退出,做出自己不需要這個渠道的姿態呢?

黃櫨也在第一時間知道了我加入婚介所的事情。每逢我在非周末的日子休息在家的時候——我的工作不需要天天坐班,有一天鬆動時間,黃櫨都會打來電話說:“你再去一趟吧,不然你在家待著也就浪費了一天,失去多少機會!萬一有合適的呢?”

我已經由最初的新鮮變得疲遝和失去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