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進新家後,陸陸續續有朋友來做客參觀。在自己家裏以女主人的身份招待客人,這對我來說還很陌生,仿佛做夢一般。
這一天寇洋事先約好了,來我家做客。門鈴一響,人還沒進來,一大叢鮮紅的菖蒲花迎麵撲來。寇洋笑眯眯地躲在菖蒲花後。我趕緊找高筒花瓶來插這些長頸花,過於素淨的家中,立刻有了喜興的色彩。
寇洋是我在以前的工作中遇到的朋友,跟我年齡相仿,長相不難看,看著憨憨的,總是笑眯眯的,是個很隨和的人。我媽也很喜歡這個女孩,一看她來,就馬上張羅包餃子做飯。寇洋要幫忙,被我按住了。
寇洋已經離婚兩年。她早早地結婚,又早早地離婚。當我們都在為找不著對象發愁的時候,寇洋卻是經常向我倒苦水,說她這個老公如何窩囊,如何不成才。到婚姻階段,戀愛時的玫瑰色慢慢褪去,生活的本相逐漸顯露。她老公一天到晚窩在家裏,倒要靠寇洋養家糊口。他一個大學畢業生,也不是不努力,就是到哪也幹不長,還有點嬌滴滴的,怕見人,把寇洋拖得很累。當她跟我說了這個問題得有很長一段時間後,我就直率地說出自己的想法:“也許你真該考慮和他離婚呢。”她並沒有怨我說出這樣的話,而是讚同地說:“我也這麼想,就是難以下決心呢。”我想,也許就是從那時起,我倆有了更深的好感和信任。後來寇洋終於離婚了,雖然解脫了,她卻又一頭紮進了大齡女青年的隊伍。她甚至說:“我不如你好找,我離過婚。男的都願意找未婚的。”
這次她來我家,說出的話既讓我感覺溫馨又很傷感。寇洋說:“我出來的時候看了一下汽車站牌,發現有一趟車直達你這裏。等咱們老了,兩個孤老太太可以經常走動走動。”這也太滅自己的誌氣了,難道我們隻能一個人終老此生?我們不過才30歲啊,就開始這樣行走自己灰色的人生?
“寇洋,你到底怎麼了?”我幾乎要斷喝她了。
“唉!”一聲長歎,寇洋開始講述自己的過往。
寇洋希望自己趕快結束單身生活,但她不想驚動朋友們,於是她在各個婚戀網站流連,就這樣認識了詹元清。詹元清個子不高,長相端正,生性活潑,人很聰明,在一家科研機構工作。寇洋喜歡這種類型的人,也和他很談得來,一來二去,兩人已經覺得像認識多年了。
詹元清是江西人,大學一畢業就在北京工作,已經十來年了。認識不久,詹元清要回老家探親,他說:“你每天等我電話啊!”果然,他的電話就在每夜九十點鍾打來。寇洋從電話裏得知,調皮的詹元清並沒有回江西,而是去了青島。他哈哈大笑說:“我是個獨行俠,走到哪算哪,我現在想在這裏待下來,麵朝大海,雖然不是春暖花開,卻是秋風蕭瑟,別有情韻啊!”寇洋沒法理解詹元清的舉動,但是隻要他喜歡,她也無話可說。
一個月後,詹元清終於回來了。兩個人手拉手去逛公園,逛商場,走累了,回到寇洋家。自離婚後,寇洋很快自己貸款買了房,一套三居室。兩人在這個布置溫馨的小家裏,自然有許多說不完的話。整個白天天都是陰的,到了夜裏,下起了雨夾雪。詹元清說:“回去路不好走啊。”寇洋說:“那你就別走了。”詹元清莞爾一笑:“人不留客天留客。”寇洋拍了一下他:“誰說人不留客!這麼多房間呢,有你住的。”詹元清倒也不客氣,說:“那就客隨主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