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 與副秘書長的見麵(1 / 1)

副秘書長名叫莫之依,我倆約定在紫竹院公園門口見麵。

周末這天,我穿了一身白色亞麻布衣裙,早早站在了公園門口。我眼見著一個高個子普通男子在公園門口走來走去,心想也許是他吧。但跟高琳約好,她帶著我,她妹夫帶著莫之依一起在門口見。這兩位媒人都開著車,也許是因為路上堵,都同時遲到了。

當媒人們姍姍來遲,引薦彼此時,果然那個高個子男子就是莫之依。高琳妹夫個子不算高,胖胖的,樂嗬嗬的,是個喜歡開玩笑的人。他說:“怎麼著,嫂子,讓他們倆進去談著,咱倆有工夫再單談。”高琳笑道:“你就貧吧。”然後,她轉向我:“小海,那你們就進去吧,我走了啊。”我和莫之依向兩人點頭告辭。

我倆走進紫竹院。莫之依是搞共青團工作出身的,口才好,相親聊天像作工作報告,我聽了兩個小時雲山霧罩、枯燥的時事演講。我的缺點是遇見談不來的人沒話可說,我的優點是善於聆聽,適時發問,不至於冷場。這天,我揚長避短,時不時問幾個問題,場麵顯得還算過得去。想想,莫之依雖然長得肉頭肉腦,但基本還算一表人才,幹淨,個子高,有口才,從相親角度來說,是不錯的。我想,也許大家還不熟悉,所以談話枯燥一點,等熟悉就會好了。所以,兩個小時後,我倆分手,我對他的判斷是,還可以。

第二次見麵還是莫之依約的,我建議去雍和宮,不為別的,因為我沒進去過。到了那裏,莫之依有點猶豫。我心裏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難道這也是個康明城似的人物,嫌門票貴?不過,我隻是一閃念,心想畢竟康明城那樣的人太少見了。為了避免尷尬,我說:“要不咱們到國子監去看看,不一定要去雍和宮的。”我倆從雍和宮門口走到國子監,他也沒有想進去的意思。他說:“要不咱們去北海吧。”我沒意見,我倆就找公共汽車站。他也沒有打車的意思。我對這些並沒有多想,自己生活儉樸,坐公共汽車也符合我的生活習慣。

沒想到北海公園那麼漂亮的地方,票價極低,我已經忘了是幾毛錢還是幾元錢,反正是物超所值。我不由得想起康明城,要是那時和他來這裏倒挺合適。我似乎到了回憶的老年,經常把眼前事和過去的事聯係起來,大概是相親太多,記憶經常走錯路,搭錯車。

莫之依依然侃侃而談,我耐心地聽他繼續高談闊論。我一直以為他應該是青年政治學院畢業的,沒想到他說自己畢業於北大。我立刻驚訝起來,原來北大的學生是這樣的,天生一個政工幹部。他笑道:“北大畢業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前幾天我遇見一個大學同學,我問他在哪工作,他說中關村,含含糊糊也不具體說。我後來估計,他大概也就是在中關村夾個包賣電腦呢。”不過這個話題讓他興奮了起來,我倆之間的談話氣氛輕鬆了許多。

他說:“我感覺這兩次見麵真是挺累的,沒什麼話說。”想來我聽著都那麼累,他說著隻能比我更累。我說:“我也有同感。”談到欣賞的人,他說:“我覺得我認識的搞團的工作的女幹部都挺好的,都很能幹,熱情有活力。隻是她們都結婚了。”我也想象著自己所遇到的那些女團幹部,張牙舞爪咋咋呼呼,基本都是我敬而遠之的人。我倆趟的真不是一條河裏的水。

莫之依的個子有一米八幾,看眼前的人都有點橫掃的意思。他不屑地對我說:“滿大街來來往往的,其實隻有兩個人,一個是為名的人,一個是為利的人。”我忽然覺得這個人開始變得奇怪起來,怎麼幾番高談闊論之後,信奉的至理名言又是這類“封建糟粕”抑或“封建精華”?

這次見麵之後,他又勉強見了我兩次。見麵的時候,他的目光高傲冷漠得幾乎見不到一絲熱乎氣。在勞動人民文化宮,大殿裏正在展出越南青年畫家的水粉畫。我說進去看看吧,他揚揚下巴,眯著眼睛說:“我不想去,有什麼意思啊。你進去吧,我等著你。”我覺得這樣太無聊了,一定邀請他進去:“看看吧,看看吧。”他好不容易走進去,卻像一陣風到處刮,在哪幅畫前都不肯停留,還說:“你懂畫嗎?這些都有什麼意思?無非都為名利。”我麵對著色彩鮮豔、畫風細膩的花卉作品、靜物寫生,本想細看,看他這樣厭煩,隻好說:“那走吧。”

在天安門廣場,我對他說:“你是不是因為我是你領導給介紹的,所以不得不見呀?其實大可不必!”他有點驚訝,大概在官場上從來沒見過這樣直率的表達,他說:“小姐,可以呀!”我幾乎要開心地笑起來,心想,本小姐的確不是你想象的麵倭瓜,隻是我也不必在你麵前展示了,你的平台不是留給我的,還是等哪個女團幹部登台吧。

我跟他在地鐵裏微笑著揮手告別,知道不會再有下次了。

我把這個過程和結果告訴了高琳,高琳又不知怎樣告訴了她妹夫。得回來的反饋是,妹夫很生莫之依的氣!唉,莫之依,不知你是為了名還是為了利,我可不是成心耽誤你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