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活著的人
六年以後的小聚，因為莫蘭對女兒的相思成災而草草結束。那天他們夫婦倆要回沈陽，我和淩師哥去送機。兩個男人站在一邊聊些生意上的事情，莫蘭則拉著我千叮萬囑，說不能那麼輕易就答應林培希的求婚，說什麼女人二十六正是一支花，要什麼有什麼，說不定能找到一個更好地。反正囉囉嗦嗦一大堆，都是咱女人不能白白便宜了他們男人。我微笑著傾聽，對她這個過來人的肺腑之言，表示了極大的肯定。莫蘭說得起勁，我聽得認真。原本都高高興興地，沒想到莫蘭卻在登機前大概十分鍾的時候，發出了一聲長歎。
“依潔，你看看我們四個人。我算是功德圓滿了，你也快修煉成功了。林然雖然還不怎麼靠譜，但是看前天他們倆在KTV的表現，應該是很有戲的。隻是雷蕾了，我真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沒有比她更傻的女孩了。暗戀了七八年，愣是沒有厭倦，也沒有挑明，我看著都著急。你說，林浩也是，白若水都已經死了六七年了，他怎麼還那麼死心眼呢？他就那麼一直單著，可憐那一根筋的雷蕾也這麼單著。我看，林浩不結婚，雷蕾也不會找男朋友了。”
我沉默了很久，若水一生有林浩哥哥這份深情的愛，也算不枉此生了。可是，死者以已，生者應該更好地活呀！
“雷蕾……，她還好嗎？”我艱難地問了出來。
“好個屁！”莫蘭唾沫子都飛了出來，“那丫頭原本在新疆烏魯木齊的一所中學都英語，去年不知道為什麼申請去了西藏的一所希望小學，我看八成是希望能夠離林浩近點。”
“這麼多年，她一直一個人？”
“可不是，你說你們怎麼一個比一個死心眼呢？你為林培希，林然為個邵洋，雷蕾為了林浩。我都快被你們氣死了。”莫蘭很是恨鐵不成鋼。
“你有她的詳細地址嗎？”
“有，在家裏的通訊錄上記著呢？”
“回去之後，你發給我。”
“好。”
“難道她一直沒有跟林浩哥哥挑明嗎？”
“她最可氣地就是在這裏，你說你愛一個人吧，你不告訴他，他怎麼知道你愛他呢？那死丫頭到好，她說林浩還沒有從若水去世的陰影裏走出來。她要給他足夠的時間慢慢愈合心裏的傷口。你說都已經六年多，什麼傷口也該愈合了吧！她還是一個屁都不放，就默默地等著。有時候，我都恨不得替她說。”
機場廣播已經催促還未登機的旅客快點登機了，莫蘭還想說什麼，我了然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莫蘭，你放心吧！我會相辦法的。不管林浩哥哥喜不喜歡她，我會讓他給一個明確地答複。”
“那好，回去我就把雷蕾的聯係方式告訴你。”
在機場與他們作別，我的內心有些沉重。林浩哥哥不幸福，我的幸福也會大打折扣。
淩風開著車問我去哪，我問他有沒有什麼公事。他笑著說，今天的公事就是陪你瞎轉悠。
“那好，我們去祥和墓園吧！”
“怎麼，想若水了！”他淡淡地問。他們這群人其實跟若水都不熟，但是每年都會在清明的時候去給她掃掃墓墓。
“是啊，六年多了，她一個靜靜地躺在那個冰冷的地方已經六年多了。可是，也許她還不知道，有兩個雖然活在陽光下，心卻也陪著她靜靜地躺著。我今天想去問問她，她願不願意繼續讓那兩個活著人，卻裝著冰冷的心。”
淩風一言不發地看了我一眼，眼睛裏也頗多唏噓。
車子很快就駛到了墓園門口，我們沿著蜿蜒的石階向若水的墓走去。因為不是清明時節，這裏很安靜，一個人都沒有。
我靜靜地站在若水的墓旁，看著她那如花笑靨。
“若水，你幸福嗎？林浩哥哥愛了你十多年，你幸福嗎？如果你知道林浩哥哥現在都還沒有把你忘記，你是難過還是高興呢？若水，你離開我們已經六年多了，可是我們每一個人都沒有把你忘記，你忘記我們了嗎？若水，你活著的時候總是說希望我們幸福，可是現在林浩哥哥一點都不幸福。因為他不幸福，我也不快樂。若水，如果我幫助林浩哥哥找到另外一個愛他的女孩，照顧他一生一世，你會怨我嗎？”
“不會，怎麼會呢？若水隻會覺得欣慰。”一個顫巍巍地聲音在我們的身後響起。
“白媽媽。”我連忙把老人攙扶過來。
“傻孩子，你和林浩都是傻孩子。若水都已經去世那麼多年了，你們能記住她，時常來看看她，她就已經很高興了。如果你們還因為她而不幸福，你想呀，她該有多難過。你們是她在世上最愛的人，她怎麼會希望你們因為她的離開而傷心而難過，一輩子得不到幸福呢？依潔，去把林浩找回來吧！好好找一個好女孩過日子，他幸福了，若水泉下有知，才會心安，才會快樂。去找他吧，一並把那個愛著他的女孩也找回來。若水若知道林浩在世上有一個愛他的人替她照顧他，會更高興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