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炅一個激靈,猛地將那紙包奪到手中,恨恨看著宋皇後:“此話當真?為什麼,你竟恨到想毒死朕?這藥從何而來?”
宋皇後不急不惱道:“這個是牽機藥,是我花了兩千兩銀子從程德玄手裏買過來的,我告訴程德玄我想用這藥來毒死皇上,因為皇上害死了先帝,而且對德昭德芳不好,我本以為程德玄不會賣我毒藥,沒想到這老家夥見錢眼開,猶豫了一下還是收了錢把藥給我了。我還給了王繼恩那老太監三千兩銀子,他也告訴了我當年一些你同先帝的事……”
“住口,宋華洋,你是活膩了嗎?”趙炅暴怒地大喝一聲,一張臉變得鐵青而扭曲,猛地將那包藥扔到宋皇後身上,接著橫眉怒目道,“你如此胡說八道,不怕朕殺了你嗎?”
宋皇後冷冷一笑,淡然道:“自太祖駕崩後,我已經是死人一個了,要殺要剮隨你便!”
趙炅冷哼一聲,衝她氣咻咻擺了擺手,宋皇後便邁著蓮步退出去了。自此,宋皇後被幽禁於邇芙宮中,直至至道元年(995)四月,因病薨逝。終年44歲。宋皇後去世,趙炅竟然沒有按照皇後的禮節來安葬她,甚至不允許諸位大臣服喪。
宋皇後被幽禁不久,備受皇寵的程德玄和王繼恩便相繼失蹤。傳說是被趙炅秘密殺死的。
太平興國四年(979),29歲的趙德昭突然死亡。曆史上記載是自殺身亡。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當年,趙德昭跟隨宋太宗征伐幽州,晚上受到敵軍的侵擾,太宗逃走,軍中將士一時找不到太宗身在何處,有人便以為太宗已戰死了,便謀劃讓趙德昭繼任皇帝。太宗回宮後知道了此事,大為惱火,便找借口大聲斥責了趙德昭。趙德昭回寢殿後便自殺身亡了。
一年多後,趙德芳也神秘死亡。德芳是在夜裏睡著睡著便死去了,很像當年的宋太祖。
趙德昭與趙德芳先後死去,有後人猜測說趙德昭死於宋太宗的逼迫。又有人說宋皇後知道德昭的死同趙炅有關,生怕德芳也為其所害,便想辦法弄到一包假死藥,給了德芳,要他假死後逃到偏遠之地,隱姓埋名,平安度過一生。
實際上,宋皇後給趙德芳的假死藥是德媖通過德婷送到宋皇後手中的。德媖消失後一直同德婷有著秘密的書信聯絡。德媖通過德婷知道了德昭的死訊後,生怕德芳和宋皇後也慘遭殺害,便通過德婷將假死藥秘密交到了宋皇後手中,希望宋皇後同德芳一起假死逃出宮中,並安排了兵士接應他們。但宋皇後怕一起假死被太宗懷疑,便把生機與自由留給了德芳,自己在宮中堅持到了最後一刻。
先帝的兩個兒子都死了,趙炅並不為他們傷心,真正讓他傷痛的是他的長子趙元佐的發瘋。
幾個兒子中趙元佐與他長得最像,而且聰明伶俐,隻是體質不好。自從那年被心兒治愈後,就沒有再犯病。本打算立他為太子,培養他將來做皇帝。不料,那天趙炅因事斥責了三弟趙延美,又將趙延美貶到了偏遠的房州,一向與趙廷美交好的元佐便替三叔苦苦求情,趙炅不允,還因此責怪了元佐幾句。元佐便突然間狂笑不止,接著又失聲痛哭,直至哭暈過去。自此就犯了病,喪失了理智,不停地胡言亂語,情緒失控。得知趙廷美因病身亡後情況變得更加糟糕。有一次元佐居然指著太宗的鼻子說了一長串令他心驚肉跳的“胡話”:“趙光義,誰不知道是你殺了先皇啊!心兒姑姑那麼好的人,也被你逼死了!德昭、德芳、三叔,都是老老實實的好人,都被你害死了!我怎麼有你這麼狠毒的父親!你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你手上沾著多少人的血啊!你真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你為何非要當皇帝啊?為何還想要我接著做皇帝啊?我不想啊不想啊,不想像你那般活著啊……”
氣得趙炅簡直要暴跳如雷,命人將元佐押進偏殿,幽禁起來。
趙炅為此頭疼心痛不已,暗想莫不是自己的罪孽在兒子身上遭了報應?大概自己真的應該懺悔了。
做皇帝的這些年裏,他幾乎一天也沒有好受過,一顆心每日都揪得緊緊的,夜裏經常失眠,稍稍睡過去就會噩夢連連,梳頭的時候頭發會大把大把地脫落。不到五十歲的人,已是白發稀疏,皺紋堆累,蒼老得像是一個古稀之人。他覺得自己這些年分明是活在一座監牢裏,一座自己的惡行築起的精神牢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