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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海把我的一百萬打進了我的賬戶,另外多打了十萬,我慶幸他還有一點良心。當走出銀行的大門,我對著天空冷笑了幾聲,把我的手機憤怒地摔在大街上,身後傳來一片神經病的罵聲。
我對東莞徹底失望了,離開軒科比離開海封更窩囊更狼狽,我打算給黃梅的銀行卡上劃過去五十萬,帶著父母離開這個給過我無數快樂和傷悲、榮譽與恥辱的城市。
就在我以為我的痛苦該結束的時候,災難開始向我靠近。
我在家門口遇上了幾個大漢圍攻,他們自稱打劫,但卻教訓我做人不要太猖狂。本來我的心裏都很煩躁,心中的憤怒沒辦法發泄,現在又遭遇搶劫,我拚命反抗。要在平時,我一定識時務地把身上值錢的東西全部交給他們。可是那天,我喝了點酒,再加上心情一直不爽,我沒有配合他們,大聲叫喊,以一人之力回擊他們。弱者總是被欺負,我的反抗是那麼的徒勞,隻能更加激怒他們的瘋狂。我躺在地上也沒有停止呼喊,他們囂張的氣焰越來越強,一個人抽出了刀子,在我身上捅了兩刀迅速離去。
夜一下子恢複了安靜,我身上的血開始一滴滴地流淌,我的聲音越來越小……
我的眼前出現了大海,出現了陽光,出現了一個陌生的地方。海水和天空合為一體,海水是藍色的,天空也是蔚藍的,分不清到底哪裏是天,哪裏是水。我就躺在這樣一個人間仙境裏,沒有世俗的煩擾,沒有人性的摧殘,在海上開始漂流,一直很遠很遠,也許我還在海裏,也許我已經到了天上。
當我醒來時,我又一次躺在了醫院裏,還是黃梅佇立在我的床邊,隻是這次是在東莞,不是在重慶。這裏再沒有了出現急切的李海,而換成了傷心欲絕的父母。這不是一場車禍,而是一次人禍。
他們看見我醒來,都笑了,我卻哭了。
我慢慢發現母親的頭上又有了白發,黃梅的手上戴上了我買的戒指。
父親拉著母親走了出去,留下黃梅陪在我的身邊。
空氣開始凝固,房間裏隻有我的抽泣和黃梅的呼吸。
我無顏麵對眼前的愛人,我是一個罪人,一次次用背叛和欺騙傷害著黃梅。我害怕麵對眼前的一切,懺悔地閉上了雙眼,品嚐著苦澀的眼淚。
我開始追憶著我和黃梅的相識,曾經的傷害,曾經的寬容;在永勝,在厚街,在諾達豐,在重慶,在軒科;有過快樂的笑聲,有過幸福的擁抱,有過傷心的痛哭,有過無情的背叛,更有一輩子也難以磨滅的慘痛……
我是一個情感的流氓,我在黃梅心裏殘忍地留下一道道的傷口,在她傷口剛剛愈合時又無情地撕開,我被釘上了不能饒恕的十字架,我還配擁有一直對我默默奉獻的黃梅嗎?
黃梅哭了,我聽到了她的哭聲,我的心被她的哭聲重重地撞擊。
一縷長發散在了我的臉上,一滴眼淚流進了我的心裏,一片濕潤的香唇吻住了我。世界開始震動,靈魂開始蘇醒,我緊緊地抱住黃梅伏下來的身體,我們用心跳交流著痛苦,用唇舌感受著心的碰撞。
許久許久我們才分開,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黃梅又哭了,我的心如刀割一般難以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