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方明打完電話,看看時間還不算晚,便又給顧建均打通了一個電話。
顧建均拿起電話便說:我說你這幾天都跑到哪去了?想請你吃頓飯都找不到你。哎,怎麼樣,生意談得還不錯吧?
不好,一點都不好!我有些牢騷地說:你這家夥隻顧當官,老朋友的事你一點兒都不關心。
顧建均說:怎麼會呢?這方麵的事老劉比我強。在湖城,凡是企業方麵的事,隻要老劉出麵,沒有擺不平的。
接著我便向他簡單地講了講我去那幾家棉紡廠的情況,並讓他向劉成山轉達我的謝意。我說我明天就去省廳,並從那裏直接回黃海了。
你可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啊。好吧,你既然急著走,那我就不留你了。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剛才說的這些情況如實地轉告老劉。你下次再來,我一定讓他好好地為你賣力。不過你也別上火,說到底,你做的是公家的買賣,成了怎樣,不成又怎樣?
我心想,你可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饑,林衝上梁山入夥還需要提上個人頭呢,我給老外打工,沒有入場券怎麼成?
去省廳之前我便聽說省廳正在家裏忙著應付機構改革,到了省廳一看,果然如此。國家撤消紡織部成立紡織協會,省廳也將隨之撤消。我所熟悉的那些領導和朋友,都在為爭取自己的最後利益而努力奮鬥。換房的換房,調級的調級,許多副處級幹部都興高采烈地戴上了正處級的括號,也有不少的正處級高興地在括號裏變成了副廳級。有了這樣的括號,就有了更多的薪水和更大的房子。即便是大廈將傾,上級也要先設法保住和擴大他們這些人的既得利益。也要設法為他們安頓一處能夠繼續舒適安逸的窩兒。
大機關裏的這種得天獨厚的優勢,既讓人眼熱,又讓人心緒難平。
社會財富大都是由企業創造的。風險也大都由基層來承擔。而基層企業裏的幹部職工卻從來都無緣去享受這樣的實惠。
我甚至想,如果自己當年不是離開機關去了企業,那麼我還會落得今天這般地難堪嗎?
我見大家都在那裏認真地忙著自己的事,並無心情和精力去真心地顧及我這樣一個天外來客。於是,我也沒心情去觀賞他們那些大房子和去分享他們那窘迫中的喜悅了。我想返回黃海,然而我又不甘心就這樣灰溜溜地無功而返。如果我就這樣兩手空空地返回黃海,那我究竟是戰而未勝還是不戰自敗呢?
這時,我便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湖城。
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就這樣輕易地放棄了湖城!
我必須在湖城打開一個突破口!
我必須在湖城淘到第一桶金!
我必須在湖城拿到我給老外打工的入場券!
於是,我在省廳隻住了一個夜晚,便又匆匆忙忙地返回了湖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