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高興地瞪了方明一眼:“你到底還想看什麼?”
方明說:“我想向他們的縱深地帶走一走,看一個究竟。隻要我們的意誌堅定,不跟他們關係就是了,你怕什麼?”
此時,我的意見,無疑是最重要的。我見方明有些焦躁,便說:“我們都已經退回來了,怎麼好再進去?”
方明說:“那我們就再到別的地方去看看嘛!”
我問李小姐,李小姐又馬上問向導,別的地方還有沒有紅燈區?
向導說這條街道的北邊,幾乎所有的胡同都是紅燈區。如果你們不滿意這裏,可以隨便到別的地方去。
想了想,我便果斷地遷就著方明:“那我們就到別的地方再去看一看吧。”
於是我們繼續沿著街道往前走。果然,每一條胡同的兩邊,全都是一戶挨著一戶的妓院。一直走到我們的心跳重新恢複正常之後,我們才選定了一條胡同停了下來。我帶著一股無名火,果斷地作出決定:“就這裏吧!”
方明看了我一眼,便毅然決然地向胡同的縱深走去。
孟總略一遲疑,也保持著三五米的距離謹慎地跟在方明的後麵。
我同李小姐和薑理事交換一下眼色,也隻好壯著膽子去充當他們的後衛了。
胡同依然很窄,但卻很深。兩邊的妓院幾乎千篇一律,一樣明亮如晝的燈火,一樣散發著溫柔誘惑的榻榻米,而且門口一樣的兩三個老鴇。就連靜靜地坐在那裏的妓女們也差不多全都是一樣的裝扮……
這一次,我們已然不像剛才那樣緊張了,方明走在最前麵,既像一名尖兵,又像一名探險隊員,大膽而又謹慎地一邊走著一邊左右觀望。我們幾個,拉下幾步的距離緊跟其後。
我看到那一家家數量不等的妓女,幾乎全都是坦胸露乳地穿著一身半透明的白紗,一個個無精打采地盤坐在光滑的地麵上,如同蠟人和木乃伊般地在那裏等待著客人前來挑選,就像一個個失卻了靈魂的軀殼。偶而也有一兩家妓院裏的妓女身上穿著黑紗,但卻為數極少。再往前走,胡同裏又分岔出許多個胡同,仍然是望不到盡頭的妓院。我看到有幾家燈火明亮的榻榻米上沒有了妓女,隻有妓女們褪下的一堆堆白色的紗衣。按照向導事先的解釋,我想她們一定是有了客人,進到裏麵去喝什麼酒和進一步地尋歡作樂了。再往前走,仍然沒有什麼諸如表演一類的新鮮玩意。但在一家妓院並排著的妓女叢中,我卻看到了有兩個男人正在那裏目中無人地同妓女動著手腳,就像《動物世界》裏的猛獸將要饕餮獵物時的前奏。看樣子,他們好像是日本人,但也可能是韓國人。然而絕對不會是中國人。隻見被挑選上的兩個濃狀豔抹的妓女,頓時活泛了木乃伊般的死臉,哼哼呀呀地露出了一臉挑逗的媚態,而其他未被挑選上的妓女,仍然正襟危坐,繼續木乃伊般地一臉冰霜。突然,其中的一個男人,竟然從那白色透明的紗衣裏掏出了妓女兩個球樣的**,一邊揉搓著一邊不停地咂吸。而另一個讓酒精燃燒著欲望的男人,則搖搖晃晃地抗起另一個妓女走進了裏屋……
我突然感到一陣惡心,感到一陣暈眩。心中的好奇,頓時蕩然無存。隨之而來的則是一種沉重和無邊的悲哀。我不禁想起了街頭上的那個耍猴人和那隻被喬裝打扮的猴子。把猴子變成人,隻是一種滑稽。然而,把人變成猴子,則是一種悲哀和殘酷!我再也無心走下去和看下去了,並毅然決然地勒令方明同我們一起掉轉方向,向回走去……
回來的路上,大家心中都有些沉重。方明更是一路沉默。而我的腦海裏卻在不停地浮現著那些形同羔羊的女人們……
在漢城這迷人的夜晚,我突然失眠了。我仿佛聽到那些蒼白的靈魂在淒慘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