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那天,正值七月半,就是民間所說的“鬼節”,諸事不祥。
明明是初秋,外麵卻下起了近二十年來最大的一場暴雪。
我媽在屋裏難產,我奶站在窗前看著屋外的異象,愁眉不展,心中惴惴不安。
奶奶是村裏的問米婆,替人占卜吉凶,預測禍福。
還沒等奶奶細想,院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那聲音聽起來很沉悶,與其說是敲,不如說是在撞門。
我爸對此非常不滿,一邊拿起棉衣往外走,一邊抱怨道:
“來了來了,別特麼敲了,你是要死了著急救命麼?本來媳婦難產就煩,這麼大的雪不在家待著,叫什麼門!”
院門打開,一陣陰風撲麵而來。
等我爸再睜開眼睛時,看到門外站著八個紙紮人。
抬著一口紙紮的棺材,戴著瓜皮帽,穿著黑色長衫。
白麵紅腮,看起來很滲人。
最恐怖的是,他們都畫了眼睛!
“紙人畫眼不點睛,你若不記閻王情。”
正常人都知道紙人是不能畫眼睛的,開了眼,點了睛的紙人,會有靈體附身,很不吉利。
我爸也沒想到門外會是這麼一副景象,當場就嚇出一身冷汗,捏著門的手框隱隱有些發抖。
“哎呀,我去,這是誰這麼缺德,往咱家門口放這麼多紙人,還抬著一口棺材!”
恍惚間,他好像看見這些紙人齊齊笑了一下,還動作僵硬的向前走了一步。
我爸嚇壞了,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一邊慢慢往院子裏麵退,一邊朝屋裏大喊:
“娘,你快出來看看!”
到底是吃陰飯的人,就在我爹開門的一瞬間,奶奶便心裏一驚。
她抓起衣服就往外跑。
邊跑邊心中叫苦:
鬼節來敲門,真是晦氣!
與此同時,裏屋內傳來了我的哭聲,我媽難產了一晚上,偏偏這個時候,我出生了。
“生了生了,母女平安。”
穩婆在屋裏喊。
“棺停……”
伴隨著我出生的,還有一道陰森的聲音,一口棺材出現在我家院子裏。
門外的紙人也不翼而飛,奶奶心中暗道不好。
棺不落地,這是規矩,棺材隻能落在葬棺的地方,而如今棺材正停在我家院子中。
我爹又驚又怕,連忙跑到奶奶身邊聲音顫抖的道:
“娘……娘,這……這是哪來的棺材,該不會是剛剛那些紙人送來的吧?”
奶奶麵色凝重,盯著眼前的棺材,輕聲回答:
“紙人送棺…兒子,這怕是衝著你閨女來的。”
我爹被嚇壞了,但一聽是衝著我來的,頓時火冒三丈。
突然,屋內傳來了我媽的叫喊聲,嘴裏大叫著有鬼有鬼……
我爸急忙衝向產房。
剛進門,就看到穩婆把我高高舉起,一邊念叨著,一邊作勢要摔死我。
我媽瞪著眼睛,說看到有一個飄著的東西,撞了穩婆一下,她就變成這樣了。
我爸又憤怒又無可奈何,直接去搶怕驚動了穩婆真的傷到我,隻能求助的看向奶奶。
奶奶聲色俱厲的對穩婆身上的那個“東西”說道:
“家中有陰神坐鎮,老婆子勸你趕緊離開!”
穩婆機械一般的扭動脖子,看向奶奶。
雙眼一片死灰,說起話來一字一頓,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一般。
“嘿嘿嘿,我要她死……我要她死,少爺還在等她……我要她死……”
說著就把我往地上摔去。
我爹嚇了一跳,剛準備衝上去接我,一個比他更快的人影接住了我。
是我媽!
見我沒什麼大礙,奶奶趕緊從懷裏掏出一把米,狠狠打在穩婆身上。
一道淒厲的聲音從穩婆身體裏傳出,一股黑煙散去,穩婆也昏倒了。
問米問米,奶奶手中的米既能占卜,也能成為她保命的工具。
看穩婆昏了過去,奶奶這才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