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0章 桑大人戲談入主厘金局(2)(1 / 3)

主意已定,賴文光頓生豪氣,命馬弁拿酒來,和眾人痛飲一番,以壯行色。馬弁說,哪裏還有酒?賴文光苦笑一下說,沒有酒,我們隻好喝馬尿了。媽的,拿下賒店,老子要痛飲聞名海內的賒店老酒,喝他個三天三夜,一醉方休。王黨記起賴文光在確山時,曾經發誓,要在占領賒店以後,痛快地到妓院裏嫖上一氣,過過神仙日子的說法,此時卻不說了,可見美酒比美女更壯英雄膽。

鹹豐七年(公元1857年)八月十二日擦黑時分,王懷義和苗讚圃等十幾個人經過長途跋涉,接近賒店。王懷義決定,讓其他人暫且在河南街一個祖師廟裏休息,自己和苗讚圃一起,渡過趙河,進入街內,去找馮貴鮮,讓馮貴鮮把鎮內的撚子集合起來,作為內應,裏應外合,一舉突破賒店鎮。陳小黑扯扯張國正的衣襟,請求大當家的也派他前去,張國正不屑地說:“在這支隊伍裏,連老子都沒有說話的地方,你算什麼東西?屎殼郎爬到鍋底下,顯不著你那一疙瘩子黑!”陳小黑討了個沒趣,悻悻地走開了。

苗讚圃和王懷義潛入街內,沒有費多大勁兒,就找到了馮貴鮮。馮貴鮮對王懷義還算熱情,但對苗讚圃卻非常冷淡。苗讚圃知道也許是自己不辭而別,耽誤了人家孩子的學業,心裏不高興的緣故,所以沒有介意。

王懷義向馮貴鮮說明了來意,沒有想到,馮貴鮮一口拒絕了他們的要求。馮貴鮮說:“請你們回去轉告頭目,這種缺德事兒別說貴鮮不能幹,而且根本不想幹。”

苗讚圃著急說:“貴鮮兄,想當初你吸收我加入撚子的時候,曾經說過,要鎮裏的撚子做好準備,接應撚軍的呀!”

馮貴鮮冷冷地說:“是的,我以前是那麼說過,可現在我不能那樣做了。”

王懷義說:“為什麼?”

馮貴鮮說:“不為什麼,我隻是不願做壞血八輩子良心的人。”

王懷義說:“你的表親王黨這次親自來了,難道你不想見見他?”

馮貴鮮堅定地說:“不想見他,在我看來,你們撚子的作為與蹚將沒有二致。這樣的朋友我寧可斷交。”

王懷義對馮貴鮮的突然倒戈,很不理解,忍著氣說:“我知道,你怕人們說我們攻打賒店是你引進來的,落下罵名。我們不讓你背黑鍋。你看能不能這樣辦,你隻要把賒店的防務情況給我們說一說就行了。”

馮貴鮮說:“你們既然來了,我沒法阻止,賒店街少不了又是一場劫難。我不能出賣良心,街上的情況我不會告訴你們的,打與不打是你們自己的事情。”

王懷義和苗讚圃見從馮貴鮮的嘴裏套不出任何情況,隻得向馮貴鮮告辭,臨走時王懷義警告說:“貴鮮兄,你可以不向我們提供情況,但你不能出賣朋友,把我們到來的消息透露出去!”

馮貴鮮說:“恕不遠送。請你們放心,貴鮮還不是那種靠出賣朋友過日子的人。對於你們的到來,馮貴鮮根本就不知道。”

王懷義和苗讚圃在馮貴鮮那裏碰了一鼻子灰,想找到其他參加撚子的人了解情況,可王懷義人地兩生,苗讚圃隻對一個叫做劉三的撚子印象深刻,對於其他那些表兄、表弟,一概都不認識,而且根本不知道這些人家住什麼地方。沒有辦法,兩個人隻得溜出了鎮區,回到了祖師廟。

王黨和蕭匡帶三百多名精兵趕到後,王懷義和苗讚圃向他複命,說了馮貴鮮不願配合的情況。王黨罵道,原來馮貴鮮也是一個反複無常的小人。

其實,馮貴鮮絕對不是一個反複無常的小人,而是自從江海潮回來探家以後,心境漸漸地發生了變化。尤其是江家老少全部被害,更讓馮貴鮮痛心疾首,懷疑自己是否走錯了路。他從小就恨洋人,恨富紳,恨官府,想用一切手段同這些他恨的對象對著幹。上次對厘金局征收很重的軍餉發恨,有意地組織賒店的撚子,煽動街上的人,砸搶了厘金局,為自己出了口惡氣。沒有想到,沒過多久,鎮上又出了一起蹚將血襲江家事件,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經曆了這些變故,馮貴鮮越想越覺得,相比之下,無論富人或窮人,他們中間都有好人,也有壞人。江海闊一心一意地護衛賒店,雖然有些做法過激,但他是不得已而為之。江家老少有什麼罪,竟然慘遭荼毒?每當看到江英子那可憐、可愛的模樣,馮貴鮮就想脫離撚子,再也不與他們為伍。特別是聽說張國正投奔了撚軍,他更加對撚子產生懷疑。他沒有少聽說,撚子隊伍到處打家劫舍,殺人放火,他們的作為,並不是救國救民,為老百姓打天下,隻不過是一些寨主、劣紳,利用了百姓反叛朝廷,反抗暴政的心理,自立為王,過花天酒地的日子,並沒有什麼遠大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