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5章 愚弄皇帝佬府縣丟官帽(1)(1 / 2)

愚弄皇帝佬府縣丟官帽

智鬥侵略者官民辦外交

開完公祭大會,孟祥貽又在春秋樓留下的斷垣殘壁前,久久駐足,心裏無限悵惘。在他的腦子裏,不時浮現出春秋樓雄偉壯麗的英姿,浮現出令人歎為觀止的精美雕塑,很慶幸自己有眼福,在上任伊始就來到這裏,欣賞到了這座中華一絕的宏偉建築。他完全沒有料到,那次觀賞,竟是驚鴻一瞥,最後一別,中華一絕真的成了一絕,從此在神州大地上絕跡。現在什麼也看不到了,雕梁畫棟看不到了,關公手捧《春秋》孜孜不倦地閱讀看不到了,連自己在這裏題詞作跋的那個得意之筆,自然也看不到了。孟祥貽心裏對撚匪充滿憤恨,這些沒有人性的家夥,隻知道燒殺擄掠,哪裏知道這是價值無法估算的國之瑰寶!孟祥貽當年的心境,就和現在的國人麵對著圓明園的心境差不多。但他沒有把自己的心思說出來,因為這裏畢竟有幾十條慘死的冤魂,為賒店多少人家帶來了巨大的傷痛!相比之下,晉陝兩處商人留下的寶貴遺產又算不了什麼了。

時間是醫治心靈創傷的良藥。死者不能複生,生者的日子還得繼續過下去。過了一段時日,賒店的七十二條街、三十六條胡同,再一次活泛起來,人們把悲傷深深地藏在了心底,為了生計和贏利,人們重新進行著無休止的經營和勞作,市麵上漸漸地恢複了往日的喧鬧。

在一段長長的時期裏,賒店街上的人們,經常緬懷江海闊、常華遠、段如霖等逝者生前的往事,人人認為殺張國正、苗讚圃、陳小黑和劉三的頭祭奠他們,正是報應不爽。人們尤其痛恨強善、張狗留、陳小黑、苗讚圃和王黨這幾個本地人,說他們吃裏爬外。沒有內賊,引不來外鬼!正是這幾個壞家夥,為賒店鎮帶來了沉重的災難。人們並不知道王黨到哪裏去了,不過是罵罵而已。

殊不知,王黨這個賊人,正是用賒店街熊熊燃燒的烈火,洗淨了靈魂。

那天,王黨下令點火後,沒有多大工夫,就開始心驚肉跳。他望著在烈火中慘死的鄉親們,忽然領悟出自己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惡,再也沒有了一絲一毫的勝利感覺。他迷迷糊糊地離開現場,先走到自己曾經經營過的高占春家的門麵房前,呆呆地站了一會兒,憑空向高占春家禱告了一陣子,然後騎上馬,信馬由韁向北走去,一心一意地尋找人間淨土,一個念頭占據心靈,就是要皈依佛門。他沒有去陌陂北邊、二郎廟街東山的大寺,而是一路向西北行進,穿過廣店、皇路店、南河店這條古驛道,一直走進了遠近聞名的南召縣境內的丹霞寺,謁見了駐寺的大方丈,說自己罪孽深重,要求剃度出家。方丈見他十分虔誠,頗有慧根,念了聲佛號,一隻手按在王黨的頭頂道,阿彌陀佛,浪子回頭,金銀難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也不問他從何處而來,是什麼孽障,就命小沙彌端來清水,自己親自執刀,把王黨的六根剔除幹淨。

打那以後,丹霞寺裏多了一個終日除了念佛吃素,從來沉默寡言的道行和尚。這個道行和尚,苦修苦練,在剛剛剃度之後,往往在課誦時痛哭流涕,讓其他和尚覺得納悶。後來漸漸地不再哭泣,那雙空洞的眼睛,又讓人覺得可怕。晨鍾暮鼓中,道行和尚超然物外,塵緣絕無,僧眾認為這個家夥才是真正的得道飛升,但誰也套不出他來自何處,因何出家。直到臨近圓寂時,道行和尚終於向方丈大師及師兄弟們痛陳了自己犯下的罪惡,央求僧眾把他的臭皮囊葬回到賒店附近。

時光已經過去了三十多年,王黨這個人早已在賒店街的人們記憶中逐漸淡化或者消失。僧眾將道行和尚運回到賒店附近掩埋時,人們隻知道又多了一個和尚墳,並沒有詳細過問過這個道行和尚究竟是何許人也。又過了幾十年,孫中山先生的北伐軍隊路過賒店和南召,出於對撚軍排滿抗清的認識,出於政治需要,有人考證出這座墳竟是農民起義領袖王黨的歸宿處,頌揚王黨是個了不起的英雄人物,給予了充分肯定。就這樣,一個自身認為犯罪的王黨,一直被後人糊裏糊塗地當做農民英雄憑吊了許多年頭。這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