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別小瞧了伯伯,我爹每次說起他的本事來,那都是讚不絕口,隻要是他押鏢就沒失手過。”
就是措辭誇張了些,搞得好像我們局裏剩下的鏢師都是吃幹飯的,但就是這麼說鏢局裏的那些個叔父輩的老鏢師那是一個還口的都沒有。”
胡越聽著這話耳朵就發癢,但自知詞窮無力反駁便趕緊打斷了話語:“好了好了,不說這個,時候也不早了,鏢單我還得給你爹送去。小弟提前以茶代酒敬我的好大哥徐鳳平,提前祝您一路好走!”隨後端起麵前的茶碗一口飲盡。
“胡越日你老母啊!”
兩人一如往常打鬧著追出了茶館,為這古樸老城添了分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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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豐鏢局的大門朝向稠州城中最熱鬧的一條街上。
稠州作為整個江南道東的中心地域,南北往來的商客頗多。不少嶺南道的商號北上都要路過這裏,過路的商客一多,鏢局的生意就好做。
而能在這樣一座城裏,做到一家獨大的鏢局自然是有些門道。
不說別的,就僅憑這位鏢局當家的徐明能對著稠州刺史喊一聲小舅子,這個關係擺在這裏就足夠。
但在地方官府裏的關係並不足以讓一家江湖鏢局怠慢今天這位來客。
別說是鏢局裏一般的鏢師,就連徐明這個當家的也得老老實實站在一旁不敢落座。
如果是江湖上有什麼勢力能做到和直屬於皇帝指揮的監察機構——「良家子」平起平坐,怕是隻有那白鹿城的淩雲閣了。
徐明躬身拱了拱手,招呼道:“李百戶今日光臨,是我鏢局的榮幸,大人今日來此可是有物需委托我等押運?”
「良家子」內,隻要是受了封號的成員,朝廷自動受封百戶軍職,盡管眼前這位李玉郎的年紀看著比自己還小的一輪有餘,徐明也得恭恭敬敬地稱一聲“大人”。
李玉郎也是拱手做了做樣子:“別介!徐當家這聲‘大人’是在折煞晚輩了,還是先坐下聊聊吧。”
“老四看茶!”
徐明吩咐了一聲,眼神中帶著一絲惶恐,但好歹有些年江湖閱曆,臉上倒是一點都不露怯。
手上功夫差點不打緊,這臉上的功夫才算是走鏢這行當最拿手的。
不緊不慢等著茶水上桌後,徐明才開口繼續問道:“不知百戶今日來訪,是有何吩咐?”
李玉郎也不打官腔,言語耿直:“我們「良家子」向來不吸納官家子弟,論起來也算是半個江湖勢力,什麼規矩自然是懂的。我今天來為的是一個人。”
“但說無妨。”
李玉郎端起茶杯微微一抿,問道:“胡越,一會兒該來了吧?”
這一問讓徐明有些發愣,頓時汗毛直立,端茶的手也微微發顫,同時他腦子也很快反應了過來,反問道:“大人,您說的這位胡越是誰?”
神色細微的變化自是逃不過李玉郎的眼睛,但於他而言,徐明的憂心並不是件壞事。
“前輩不必如此緊張,我不是來索命的。我來隻是想請你今晚把他留在你們鏢局。”
“為何?”
“他今夜若是歸家,隻怕是凶多吉少。”
此話一出,徐明心頭一驚,胡越家裏那位的本事他可太清楚了,有他在都應付不了的局麵,那自己這個鏢局要是遭受牽連豈不是隻能認命了。
“但徐當家也請放心,有我在,你這鏢局還是護得住的,但可別動其他心思。”
“大人所托,草民自當盡心盡力,但可否......”
李玉郎伸手示意噤聲,打斷了徐明:“前輩,莫問太多。那些人你惹不起,這些年兢兢業業好不容易攢下的家業若是因此一朝散盡了可不值當。今日事畢,往後你這鏢局以後若是有何難處大可來「良家子」衙門報我的名號。在下不才,定當相助。”
“那將來就多謝大人關照。”
對此,二人心照不宣,李玉郎也是懶得再逗留,留下一封名剌後轉身在鏢局一眾人的注視下出門離去。
徐明轉頭看到那一桌為胡越和兒子準備的菜肴,此刻的心裏更不是滋味。
但除了歎息,他又能做什麼呢?
一旁管家的老四更是慌亂,畢竟這個鏢局裏幾乎所有的鏢師都受過那位“胡大哥”的恩,那是過命的交情,這事要是在鏢局裏傳開隻怕是人心難聚。
“當家的,這怎麼辦?小越兒和胡大哥他們......”
“管好嘴,剛剛聽到看到的永遠爛在肚子裏,牽扯到官家就沒好事。”徐明訓斥了幾聲,“讓老六今天先別出鏢了,留下來我有安排,今天不能讓胡越小子回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