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我喜歡你,早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喜歡你。她的眼淚毫無防備的落下來,為他,還是為自己?她真的是寧微瀾,真的是他的妻子?她心中有太多的疑問,太多的懷疑,卻隻能是欲言又止。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握住她的手,聲音低沉:“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微瀾,接下來我要告訴你的,是我所有的錯,從開始,到最後,犯下的所有錯。”
她心中倏地一緊,怔怔看著他。
他開始說,從對她說出那句“所為公主,都如此不自重”開始,她就已經開始哭,然後是他悔悟入宮,她為了兩人能在一起,在殿前一舞——吾心飛揚;他們因為她母親的事情吵架,冷戰,她逃婚;在那株合歡樹下,他們成親,以天地為證,以合歡樹為媒;他們回到杭州,偶爾幸福,偶爾爭執;而最終,是他犯下大錯的開始。
他講到她母親的死,講到南詔攻破京城,講到她父皇的死,甚至還講到,他碰了羅裳,卻剛好,甚至說是故意被她看見。
她的心越來越涼,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他說的這些事,她通通沒有印象,一點都想不起來,可是單是聽著他說,她已經覺得傷心欲絕,隻想哭,卻發現,原來哭根本起不了絲毫作用。那股疼痛在心底橫衝直撞,無法克製。
直到他講到六公主的死,然後她昏迷,接著失蹤,再在那株合歡樹下遇見,她卻淺笑著看著他:“你是什麼人?”
講到最後,她泣不成聲,而他亦是不斷的往下落淚。可是她還是不敢相信:“不會的,我以為你是好人的,你怎麼會這麼壞,你怎麼會……我爹,我娘,我姐姐……不會……”
“微瀾!”他一把將她抱住懷中,“所有的一切,我都告訴你了。我不知道結果會怎麼樣,也許你會恨我,也許你會離開我,我都依你!甚至,你如果想要殺了我,都可以,可以……”
有溫熱的液體落入她的後頸處,她渾身一陣:“會什麼我會愛上你……為什麼是你……”
奉先殿外,秦宇揚孑然而立,看著遠方那些地處的宮殿出神。風卷起他龍袍的下擺,上麵的那條龍張揚恣意,威風凜凜,而他卻絲毫看不到,疲憊的眼中隻剩茫然和絕望。
她在奉先殿內,手撫過最近的那三張靈位,據說是她最熟悉的人,可是對她來說,卻全都是陌生。有眼淚落在上麵,她慌忙拭去,再次將靈位擺好,在堂前跪了下來。
重重磕下三個響頭,她隻覺得自己不孝。父母,是這世上最親的人,而她竟連一點影子都記不起來,麵對著他們的靈位,愧疚,甚至大於悲傷。
起身,最後往那牌位上看了一眼,她緩緩走向門口。他背對著她站在白玉欄杆處,聽見聲音,隻是回過頭看著她,卻連一步都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