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歲那一年,夏天。
斐夜第一次見到四歲的焰離。
黑白分明的眼眸冰冷,看人的時候遙遠象是隔著厚厚的一道牆。
他遠遠的遙望,卻不靠近。
宛如帶刺的薔薇,不小心就會讓人遍體磷傷。
那一年,他失去了唯一的親人。
雲低低的壓墜,讓人窒息。
風揚起卷起一地風霜。一徑的黑色渲染著沉默。
斐夜跚跚來遲,僅僅帶來一束火紅的玫瑰。
泣血的鮮紅仿佛在歌頌往生者偉大的別離,花瓣紛飛在安靜的空氣裏。
就當是紀念吧!懷念過去他們那段偉大的愛情。
對別人的竊竊私語完全無視,他一向是不將他人看在眼裏的。
而佇立在一旁的焰離,淡淡的眸底燃燒著漫天烈焰。
離去之時,他帶走了她。
從此以後,他們隻有彼此。
流沙般的黑發觸感美得象絲緞,凍凝得猶如結冰的眸子恰如子夜。他輕輕拉住她的小手,卻發覺那雙手在微微顫抖。
合在掌心試圖溫暖她的心,直到她抬眼看他。
焰離從不輕易接近別人,那雙眼寫滿拒絕。
可是不知為何,她喜歡被這樣一個人溫暖。
怎麼會有這樣溫柔的眼?
仿佛所有的悲哀在那樣的眼底下全被熨燙。
焰離不喜歡玩具,沒有靈魂的布偶更加突示她的寂寞。
焰離也不喜歡巧克力,甜膩得舌尖都發麻。
焰離最不喜歡的,是旁人同情的目光,還有自以為是的憐憫。
在四歲以前,她從來沒有見過斐夜。
原來他就是她的哥哥啊!
很奇怪,哥哥對外人都是淡然有禮,不論誰對他都是讚許的麵孔。
厲害的人不用說話,人家就會不由自主的誇獎他,甚至怕他。
可是她卻可以獨得這麼厲害的人的注意力,真的很好玩!
她漸漸明白,他對她是寵愛有加。
她不愛的事物,絕不會出現或提及。
避開了她所有的傷口,就自以為安全嗎?
是不是穿上大人的衣服,她就會變的和哥哥一樣厲害?
小小的手心緊張得冒汗,卻還是忍不住偷偷從衣櫥裏拿出一件雪白的襯衣。
那是哥哥的,她知道。
套上他的衣物,鏡子裏的焰離驚詫的發現自己很奇怪。
過大的襯衣包裹著,卻越發顯得她嬌小玲瓏。
衣服上有他的氣味,近若咫尺。
[焰離。]
是誰在叫她的名字?
她回頭,夜似笑非笑的眼凝視著她突然漲紅的麵容。
被發現了,她也不驚慌。
隻是脫下就往他懷裏塞,瞪著眼開口[好難聞!]
[什麼?]他覺得很有趣,更是莫名其妙。
[衣服上的味道,你是不是忘了洗?]
要鎮定,不要讓他看出她的心虛。明亮的眸底閃著絕不示弱的決心。
[是嗎?]他真的放到鼻子下嗅了嗅,竟然也不拆穿。
[好象是真的!那……要不要開除洗衣的女傭呢?]
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見,卻叫她忙不迭地反對。
[不用了,是你不記得拿去洗嗎?怎麼可以怪別人!]
[那是我不對了,有個不愛幹淨的哥哥你很難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