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望穿秋水】
莫夕雲真的沒有說,從始至終,一個字都不肯透露。
時間在一點一滴的過去,轉眼已從剩下到了初秋。
每每一到了晚上,慕雲景一個人躺在空空蕩蕩的床上,都會想起那個當年對著自己巧笑的少女,和那個一次一次問自己開不開心的女人。
那個時候,她一定很疼吧?
他竟然為了另外一個女人而不停地將她一次次推向深淵。
可她又是如何支撐下來的呢?
又是如何一日複一日的活下來的呢?
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悲痛將慕雲景從上到下包裹的嚴嚴實實,想哭又哭不出來,癡呆呆地望著寂寥的寢宮,心裏上上下下翻滾折騰,五髒六腑都仿佛挪動了位置。
窗外,陰霾的夜色看不見一絲星光,就好像他透不過氣的心,隻覺得苦澀的膽汁一遍一遍洗刷著口腔,湧向喉嚨。
每日,都會有太醫來稟告莫夕雲的情形,幾個月的時間,太醫們已經前前後後在莫夕雲的身上割下千片皮肉,但因為一直有上好的人參吊著命,她一直都還有呼吸,還能感覺到疼痛。
隻是這樣,又如何呢?
就算他真的將莫夕雲千刀萬剮了,他就真的能夠開心嗎?
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
說到底,是他虧欠了莫夕柔太多太多了。
又是一夜的無眠,第二日早早上朝,處理完朝政,冷宮那邊傳來了莫夕雲昏闕的消息。
這還是慕雲景第一次走進冷宮,破敗的庭院,長著毛草的房頂,無處不是在透露著這裏的淒涼。
才剛一邁步走進正殿,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參雜著中藥味的苦澀,讓人光是聞著就止不住幹嘔的想吐。
正殿的一角,聚集著些許的太醫,見慕雲景走了進來,紛紛跪在了地上:“微臣叩見皇上。”
慕雲景並沒有搭理那些跪在地上的太醫,而是朝著太醫身後,那被吊在房梁的莫夕雲看了去。
說實話,要不是慕雲景下意識的知道那個人就是莫夕雲,光是憑肉眼去看的話,就連他都無從辨別。
此時的莫夕雲,長發披散,那幹枯的長發像是一團稻草一樣的散開在腦後,除了她那張依稀可以分辨出五官的臉之外,身上的其他地方,由脖子開始一直到腳踝,均是被鋒利的刀片剜割的凹凸不均。
這樣的莫夕雲,就連太醫都有些不忍了,但卻惹不起慕雲景絲毫的憐香惜玉。
因為就是這個看似無害的女人,讓他做錯了太多太多,也失去了太多太多了……
“啟稟皇上,太醫院這幾日並無收到人參,所以……”
太醫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欲言又止,抬頭看著吊在半空之中的莫夕雲半天,也不知道該如何去稱呼她。
“一群廢物!”
慕雲景目光冰冷,沉著聲音:“沒有人參就用野山參,野山參若是沒有就用其他的藥材,無論多好好貴的藥,都盡管給她用,若是她咽氣了,你們都得跟著陪葬!”
“是,是……”
太醫們惶恐的站起了身,取藥的取藥,給莫夕雲醫治的醫治,誰也無法揣摩透慕雲景到底是何意圖。
既折磨,卻又要用名貴的藥材吊著命。
“咳咳咳……”
不知道過了多久,昏迷多時的莫夕雲才緩緩睜開了眼睛,當她看見慕雲景時,有那麼一瞬間是那麼的不敢置信。
難道他終於心疼她了?願意原諒她了?
然,就在莫夕雲死灰一樣的雙眼,重新燃起希望的時候,卻見度步走到她身邊的慕雲景,埋頭在她的耳邊輕聲冷哼:“朕說過,一定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所以……獻貴妃,你還是慢慢享受吧。”
慕雲景這個男人,怎麼可以狠決到如此程度?!
“皇上,臣妾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
“皇上,臣妾不求皇上原諒,隻求皇上賜臣妾一死啊……!”
莫夕柔用了最大的力氣在懇求,在乞求著,但慕雲景卻根本不願再多看她一眼,轉身走出了冷宮。
不過多時,冷宮裏便再次安靜了下去,想來,那莫夕雲恐怕是又疼昏在了太醫的刀刃下。
冷宮外,陽光明媚,空氣一片清晰的美好。
隨著陣陣春風佛過花開正旺的枝頭,慕雲景的眼前忽然浮現出了莫夕柔年少時那眉眼彎彎的嬌俏笑顏。
他依稀記得,那個時候的她,笑著對他說:“慕雲景你要記得,你說過要娶我的……”
胸口,忽然酸脹了起來,慕雲景微微垂眸,肩膀輕輕地抖動了起來,分不清楚是哭還是在笑。
桃花依舊笑春風,隻是這人麵卻不知何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