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明白了:為什麼劉一君到北京後對我那麼冷淡、那麼缺乏過渡,原來他發現自己得了癌症!為了不拖累我,又讓我能夠心安理得地過自己的生活,他寧願自己獨自承受,甚至不惜找一個女孩來為自己打掩護,從而讓事情變得逼真可信!
我想起那天的情形來。那個跟劉一君一起到賓館看我的女孩,眼光有點兒遊移不定,不敢定定地看我。我今天才明白她為什麼底氣不足、為什麼沒跟我說話了!
我又想起,劉一君在大學期間,當我們在一起時,甚至在最親熱的時候,他會肚子痛!有一次放假剛開學,我在家裏拿了我媽做的美食,但他剛吃了一口就吐了,把我氣得夠嗆,我還罵他對準丈母娘的勞動成果不尊重。還有,上次我到北京,隻顧嫉妒和傷心,也沒注意到他的變化,現在想來,他那時已經消瘦了很多。唉,話又說回來,即使那時候我發現他瘦了,也會以為他工作太累加上和新女友太過膩乎造成的,反而會加重我的嫉妒。我好後悔,沒能及時發現他這些病症,更後悔沒能看透他的真心!
我必須到劉一君老家去看他。
可是,我怎麼跟王富安說呢?是編一個理由還是實話實說?是當麵告訴他還是用其他方式?
我決定用打電話的形式。當麵說,因為我怕拒絕,也因為怕王富安受傷。畢竟,這可能會引發兩個男人的情感大戰。
當我把劉一君的病情和我的打算告訴王富安時,不料他不假思索地說:“不行。”
我問:“為什麼?”
那頭忽然傳來說話聲,王富安匆匆地說:“我這兒還有事,阿褸,等回家我再跟你細說!”便掛了電話。
這下子,輪到我受傷了——他竟然不同意!劉一君已經病入膏肓了,我見他最後一麵王富安竟然不同意!他白長了將近四十歲,竟然連這樣的人之常情也不懂!劉一君比他年齡小那麼多,做出的事情那麼令人感動,正是因為劉一君的君子所為,才有了他王富安跟我在一起的機會,而他,卻在一個癌症病人麵前吃醋!太小氣、太不像男人了!我怎麼遇到這樣的男人呢?怎麼愛上這樣的男人呢?怎麼能下決心跟這樣的男人長相廝守呢?
我一受傷,把王富安的好都忘了。我認為,他以前的所作所為都是假的,虛偽!於是,我對自己的眼光、對自己的選擇產生了懷疑!
我決定,偷偷地去,別管他王富安同意不同意了!至於回來以後,事情會出現什麼樣的變化,就等待命運的判決吧!反正,從我這方麵來說,會不會跟王富安繼續愛下去還不一定呢!
我稍稍收拾下行李,就動身往車站趕。正好有一輛到劉一君家鄉的長途汽車,我便坐了上去。
此時,我心裏非常著急。從劉一君媽媽的口氣上看,劉一君的生命已到了盡頭,再晚一步,就可能……
大巴開動了,剛出站,車猛地一頓,停下了。就聽司機罵道:“媽的,你會不會開車啊?”
我抬頭一看,見一輛奔馳車別在大巴的前麵。這車怎麼那麼熟悉啊?
緊接著,車門打開,司機走下車來。王富安!他來截我了!這個卑鄙的家夥!這個小男人!他發現我偷偷跑了,來圍追堵截了!為了堵住我,他竟然不顧一車人的交通安全,真可惡、真狠毒、真……我想起戰爭年代蔣介石的軍隊。
“師傅,對不起,我急著找一個人。你給問問吧!”
“我這車上都是人,你找誰?公的母的?”司機沒好氣。
“噢,我找我老婆。你說公的母的?”王富安輸理在先,對司機很和氣。或許,他陰謀得逞了,心情很好。
一車人都笑起來。
“她叫什麼?”司機也笑了。
“呂褸。”
“什麼?驢?女驢?驢女?哪有女的叫這名字,你真會開玩笑!”
此時我真恨爸媽,怎麼給我起了這個名字!他們肯定沒料到我會這樣受人奚落!
我隻得站起來,下了車。
“王富安,你想幹什麼?”我作河東獅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