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虛聞言陡然大震:“什麼?你是我的娘子?你怎麼會是我的娘子呢?”
新娘驚疑不定地盯著李子虛,突地眼圈一紅,撲簌簌地落下淚來,泣道:“相公,我們拜過堂,我就是你的娘子,你可別賴賬不認。”
李子虛見她哭了,一下子慌了,連忙說道:“你是堂堂獵妖師,怎麼可以輕易哭呢?”
方顏抬起頭:“什麼獵妖師?相公,我是方家二小姐,怎麼是獵妖師呢?”
李子虛一驚,凝神細細端詳著她,隻覺她的容貌雖然酷似方顏,但似乎少了幾分俠女英氣,多了一分柔情嬌羞。
方顏看著他,說道:“相公,不過你說起獵妖師,倒叫我想起了一件事,我曾經在夢中救過你一命呢!”說著偷偷笑了。
李子虛大凜:“什麼?”
方顏拉著他坐在床上,輕聲說道:“相公,我自小體弱多病,自小就被爹娘困在家裏,不準出外玩耍尋樂。所以我常常希望自己變成為一個能飛會打的女俠,飛簷走壁,闖蕩天涯……大概是在十天前的那個晚上吧,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做了一個降妖伏魔的獵妖師,在麒麟山上追殺一隻蜂妖和一隻蛾精,途中我遇到了你……你被蛾精色誘,我跑出來救了你一命,不過後來你掉進了山崖,我就醒了過來……”
李子虛訝然望著她,連叫:“奇也怪哉!怎麼有這等異事?我竟然入了你的夢中,你也進到我的夢中!”當下將自己的夢也說了一遍。
方顏聽後驚道:“相公,莫非你我心神相通、魂魄兩兩感應,才能這樣墜入彼此夢中?”
李子虛哈哈大笑,站起身來,拿起桌上的合歡酒杯,搖頭晃腦地吟道:“夢中光景醒時因,醒若真時夢亦真;人生本來如幻夢,何必長言在夢中?”吟罷將酒喝下,醉醺醺倒在床上,呼呼睡去。
方顏原是百草鎮一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但她性格溫婉,完全沒有大小姐的脾氣架子,她嫁入李家之後,對待李全夫婦和丈夫都十分溫順有禮,待人接物又大方得體,李府上上下下都很喜歡她。
李子虛和方顏結婚七個月以後,方顏懷上了孩子。不久後李全就毫無征兆地病逝了。李子虛傷心欲絕,守著大伯的屍體三天三夜不眠不休。這一日,他趴在棺材邊上迷迷糊糊睡著了。窗外,寒風乍起,他驚醒過來,但見天上霞光滿布,旌旗飛揚,一輛馬車降落在李府院子裏。李子虛吃驚中偷偷望去,隻見馬車兩邊站有多名侍衛,車上坐著一人,絳袍玉帶,富氣十足,仔細一認,竟是大伯李全。李子虛大喜,以為李全未死,歡呼一聲,連忙跑出來迎接。
李全說道:“子虛,我的確已經死去,這個隻不過是我的陰魂罷了。我死後魂魄飛到麒麟山,被掌管財富的財神封為利市仙官。今日到此告訴你,大伯積有陰職,屍身不得葬在祖宗山墳裏。你明日將我的屍身帶上麒麟山,在財神客棧前麵的古榕道上,將有一群螞蟻指引著你。你沿著蟻路一直走,當你看到一群螞蟻圍在一起,組成一個‘李’字的時候,你就停下來,將我葬在那蟻字下麵的土地裏,你也不必立碑了,一切從簡即可。”說罷,天地突然變色,陰沉沉一片,隻一瞬間,又全都消失不見,仿如夢境。
李子虛不勝哀感。次日依言將李全的屍體運上了麒麟山。在財神客棧的前麵的路上,他果然見到了一條長長的蟻路一直往西蜿蜒而去。他走在前麵,帶領著抬棺人,沿著蟻路一直走,走進了一片樹林裏。在樹林的一個懸崖邊上,成千上萬的螞蟻組成了一個大大的“李”字。李子虛忍不住低呼了一聲。螞蟻似有靈性一般,仿佛知道他來了,迅速地朝著懸崖方向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