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母狠狠地說:“閉嘴。這就是普通綁架,他們要的是錢!除了錢什麼也不要。”
萬父惱火地抱怨道:“看吧,都是錢惹的禍,你要那麼多錢幹什麼?”
萬母鄙夷地上下打量著自己的丈夫,嘲諷地說:“你能養家嗎?”
警察詫異地看著這兩人用外語爭得麵紅耳赤,完全不知道自己就是引發爭議的關鍵。警察說:“請你們穩定一下情緒,聽我們部署一下明天的行動。”
他們完全無視警察的存在,繼續歇斯底裏地對吼,我驚呆了。我認識的萬父是一位淡泊而安靜的藝術家,而我認識的萬母是冷靜而優雅的貴婦,怎麼兩種性狀溫和的物質遇到一起竟會燃燒爆炸?雖然常常聽萬紫描述這個可怕的化學反應,但是親眼目擊,還是會目瞪口呆。
“明天才是交易時間,你們先回家吧,有消息我會通知你們的。”萬父對我和魏何說。他剛才還漲紅了臉對萬母咆哮,一扭頭麵對我們,又恢複了平日裏低沉的嗓音。
我和魏何昏頭昏腦地往回走,走出萬紫家的大門的那一刹那,我長長地鬆了口氣,慶幸自己安全逃離警察窩。
圍牆邊有一點火光,走近一看,克拉拉站在角落裏,焦躁地夾著香煙。
魏何說:“我不是讓你在家等我電話嗎?怎麼跑來了?”
克拉拉不回答,急急地問:“她怎麼樣了?”
魏何說:“要十萬美金,明天去公園交易。你別擔心,不會有事的。大周呢?”
克拉拉說:“不知道,好幾天沒見到人了,打電話也不接。”
回到家裏,我媽見我心神不寧,問我怎麼回事。我說:“萬紫被綁架了,就是吃烤雞的那天晚上,我是最後一個見到她的人。”
我媽疼愛萬紫,操心起來:“天哪,報警了嗎?”
我爸卻警覺地說:“你那天見過她,還有她來過我們家,有人知道嗎?”
我搖搖頭。
我爸吩咐我:“不要跟任何人提這事,不可以去錄口供。”
我媽恍然大悟,理智戰勝了情感,也叮囑我萬萬不可配合警察調查。
我自責極了,說:“都是我的錯,我當時應該攔住她的,大晚上一個女孩子去鄉下,多危險。”
我爸生硬地安慰我說:“別想太多了,她母親能耐大,會找回來的。”
我回到房間,一頭栽倒在床上,安慰自己:明天中午才是交易時間,在錢送到之前,萬紫都是安全的吧。
為了我的家,我對朋友撒謊,現在萬紫情況危險,我還要對警察撒謊。安娜的死警醒我,她為了說真話,獻出了生命。而我現在為了保住我的家人,保住我們的不明財產,我眼睜睜地看著萬紫命懸一線,我要用她的生命來祭祀我的謊話,我成了一個什麼人?
我無法入睡,閉上眼睛,滿腦子全是萬紫的模樣。猶豫再三,我撥通了萬母的電話:“他們可能在別墅。”
萬母急切地問:“你怎麼知道?”
我說:“那晚我和萬紫在一起,她說跟人約好了要去鄉下別墅。”
萬母喜怒參半地說:“你說的是真的?你怎麼現在才講?”
放下電話,我把房間門反鎖上,再將自己深深地埋在棉被裏,築起兩層壁壘與世隔絕,因為我不敢麵對家人。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我想知道她是否平安回來,可不敢再給萬紫家打電話,我怕對話她的父母,還有警察的盤問。我不停地給萬紫打電話,如果她平安回來,手機就該通了。可始終是一個冷冰冰的女聲: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一天後,萬紫手機終於通了,是她媽媽接的,說平安回來了,在醫院,受了點驚嚇,情緒很不穩定。謝謝你的關心,等出院之後我們再聯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