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朝永安七年,揚州刺史部,會稽郡!
揚州的州治在會稽郡,而會稽郡的郡治就在山陰縣。這兒自古以來都是一方盛地,人口眾多,商業繁盛。凡是能在這兒長久經商或者為官的個個富得冒油。
朝中吏部調動的時候,為了能到這裏來當官,許多人寧願不惜放棄一級兩級官階,哭著鬧著在吏部死乞白賴,也要在這裏做上幾年官。俗話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要是到了這些人手裏,三年清知府下來沒有幾十萬兩雪花銀可是送不走他們的。
午後,一行人馬走進了山陰縣城。皓日當空,天氣十分炎熱。坐在車上轎上馬上的人倒還好一點,但是行走在地的人早已經大汗淋漓,胸前背上的衣衫都被汗水打濕透。
這行人,居中一匹白色駿馬上的白衣公子,他看起來年紀隻有二十歲左右,衣著顯得並不夠奢華卻也不是一般人能夠穿戴的起的,他一身白袍,兩條劍眉挺拔飛翹。濃眉下的目光極為平靜,想必是見慣了大風大浪,隻是他的臉色有些陰沉,好像心中有些心事。
跟隨在他馬前的是一位四十來歲的管家,周圍還跟隨著十餘人,從衣著打扮看來,他們隻是普通的一些隨從。隻不過,他們身上都帶著兵刃,左顧右盼之際,竟然隱隱約約有一股殺氣。如果不是手頭上真的見了幾條人命,一般人絕對無法培養出這種氣質。
“少爺,我們這就已經到山陰縣了,您看咱們是先去……”
沒等那位中年管家說完,馬背上的那位白衣公子就打斷了他的話:“秦安,從家裏出來之前,十四叔曾經告訴過我,山陰縣城內其他的酒館平平無奇,隻有一家珍肴閣算得上是出類拔萃,更勝我們洛陽秦府的名廚。一路上我可是等了許久,今天到了山陰縣,一定要去珍肴閣嚐一嚐。”
那位被他叫做秦安的管家忍不住笑道:“鴻少爺,您來到山陰縣,隻怕會稽郡和山陰縣大小官員爭先恐後要請您去珍肴閣。”
那位公子卻搖頭笑道:“秦安,你是家裏的老人,你應該知道,到了那種場合,他們一會兒說我是少年俊才,一會兒說我是文才武略,以他們敬酒的功夫,不一會兒就能把我灌得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與其這樣的話,我還不如今天自己安安心心的吃一頓。問問路人吧,看看珍肴閣在哪裏,我們這就過去。”
秦安答應一聲,在街上找了一個年紀不算小的人問了問路。珍肴閣距離這兒並不算太遠,隻需走過兩條街。
這行人,到了珍肴閣,一眼望去,就覺得它的生意真是好的不得了,單單是底樓早已坐的滿滿當當。
秦安率先走了進去,叫過一名掌櫃,沉聲說道:“我家少爺要用膳,我們人多,也不習慣與人拚桌,樓上還有雅間嗎?”
那名掌櫃一看秦安雖然隻是管家打扮,可顧盼氣勢、言談舉止都不像是一個普通財主家的管家,隻怕是出身自大有來頭的官宦世家。
他不敢怠慢,急忙跑回到櫃台處找出今天的賬單,左顧右看一圈說:“客官們來的真是巧了,本來雅間是滿的,剛有一桌結完賬,樓上正好空了一間,我這就叫夥計們去收拾一下,諸位就請上去坐吧。”
掌櫃的大手一張,立刻有一個機靈的小夥計跑到前麵來帶路,一行人上了二樓。那位白衣公子舉目望去,隻見每個雅間都關門垂簾,耳中聽到的都是食客說笑喝酒。想想自己這一路跋涉,許久沒有經曆過這樣的氛圍,白衣公子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笑容。
待到夥計把他們領到那雅間門口的時候,雅間已經被收拾幹淨,他以為這一些人,十餘人都要坐進去的話,雅間應該會顯得很擠。
那個機靈的小夥計還沒來得及問話,秦安就已經塞了幾枚大錢在他手中:“把菜單拿來吧!”
小夥計詫異的左右一看,隻見跟隨那位白衣公子來的人,除了這位管家之外,剩下的十餘人分別在門外站立,他們的手掌有意或無意的都搭在腰間兵刃的把柄之上。
即便是小夥計完全不懂廝殺之事,也能看得出,他們已經占據了進退之路,守衛的密不透風。小夥計暗暗吃驚,隻怕山陰縣大族官吏來用膳,也沒這等守備。
那白衣公子走到雅間門口,停下了腳步,側首對著門口那十餘人低聲吩咐道:“你們下樓去吃一頓吧。現在已經到了山陰縣,不用如此警備,一路上風平浪靜,這兒能有什麼風浪?此處酒菜十分有名,你們也嚐一嚐珍肴閣的美味。”
他的語氣雖然很輕,可是眉宇之間卻有不容侵犯的威嚴。那些護衛平素聽慣了他的吩咐,不敢怠慢,紛紛抱拳施禮,轉身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