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大燕朝已經和平了太多年,這些內陸的軍士,通常都是在軍營裏混日子而已。他們連打山賊的機會都很少,許多人弓馬荒廢,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力氣卻是一天比一天小。
就在揚州部曾經有個荒唐的事。某日,幾個休假的軍官,穿著便服聚餐,酒後來了性子,不知道因為什麼事與人不和,就在街邊大打出手。沒想到,這幾個軍官居然不是那幾個酒客的對手。軍官們被打得鼻青臉腫,當然咽不下這口氣,就恨恨的放了狠話,大致就是說有種你別走,我回去叫兄弟來拆了你之類的。
那幾個酒客也不是膽小怕事之輩,拍著胸脯答應了下來。等幾個軍官回到軍營,這時候酒已經醒了不少。幾個人清醒了一合計,這事不妥。要是拉著部隊出去打架,風頭太大了。於是,他們一聲令下,手下幾十號士卒全部換了便裝,跟著他們又浩浩蕩蕩殺到方才喝酒的地方。對方幾個酒客雖然真的留下沒走,可也知道這幾人肯定是回去找人打群架。酒客們也找了許多幫手。
於是,升級版的近百人大群架轟轟烈烈的打了起來,結局更為慘淡的是,軍營又一次打輸了。
從那段日子起,揚州部的母親們罵孩子的時候,就反複說一句話:“再不聽話,就送你去當兵,天天被人打。”
揚州部的官兵們憋著一口氣,時刻想要證明自己還是威風八麵的人物。今天晚上和秦鴻的偶然衝撞,正和王澤虎之意。眼瞅著秦鴻身手敏捷,身邊的隨從也有幾把刷子。趁著這個機會把秦鴻打得連他媽都認不出來他,這事一傳出去,揚州部的百姓,一定會對軍營裏的好漢刮目相看。
秦鴻還等著回去辦事,哪裏有閑工夫跟王澤虎糾纏?他冷冷的推開那個蘋果,厭煩的說道:“滾開!”
如果事情到了逼不得已的時候,秦鴻也不介意用刺史的身份壓的他們動彈不得。不過,秦鴻並不願意這麼做。今天晚上本來就是悄悄的來,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舉動。要是半夜在泛水塢外,亮明身份。那劉釗死了的話,自己距離凶案現場很近,就難免被人懷疑。在揚州部爭權奪勢這麼敏感的時候,能不被人抓到小辮子,還是穩妥一些的好。
“叫我滾開?”王澤虎笑道:“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一隻白淨淨的小手伸了過來,從王澤虎的手中接過蘋果。王澤虎詫異的一看,是方才還站在秦鴻身邊的那個人。他心中有些鄙夷,女扮男裝也就算了,還扮的很不專業。別的不說,您先把耳朵上的耳洞給遮蓋住吧?您先弄一條結實的布帶,把胸口纏住吧?您先把臉上的脂粉都打掉了再抹一把鍋灰吧?
不過,女扮男裝他也不介意,看著燕曉環拿走了蘋果,王澤虎傲然問道:“怎麼,是你活膩了嗎?”
燕曉環吃吃笑道:“你的提議挺有趣,這個蘋果就放在我的頭上吧。看看你的箭法到底有多差。”
王澤虎眼珠一轉,暗忖真有這麼不怕死的人?
秦鴻頓時明白了過來,這女人,是在洛京的皇宮裏待的太無聊了。今天到了揚州部,就想給自己找麻煩。
沒等秦鴻開口,王澤虎就回身疾行,轉眼間走了好幾十步出去,彎弓搭箭,瞄準了頂著蘋果的燕曉環。但是燕曉環還是笑嘻嘻的,壓根就沒當回事。秦鴻揮手叫道:“不要射!”王澤虎冷笑不語,現在知道求老子不要放箭?白搭!他手指扣緊弓弦,長弓如滿月,一眼瞄得十分仔細,料定了這夜半時分,利箭飛出,擊落蘋果而不傷人,明天便是威名赫赫。
王澤虎的那一幫同僚到底有些底氣不足,軍規還是很嚴格的,要是王澤虎真的一箭射死了燕曉環,他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王澤虎手指微微張開,眼瞅一箭就要射出,忽然間一陣犀利的破空之聲,沒等他完全反應過來,已是一箭射穿他的手臂。那箭力量極大,頃刻間貫穿他的大臂,並帶著他的身體向一邊側飛,重重的將他摔倒在地。
一群同袍立刻驚呼起來,有人想要搶上前去看看王澤虎的傷勢,有人左顧右盼,想要找出箭手所在。
隨即,又是一箭,牢牢的釘在他們和王澤虎之間。箭尾瑟瑟發抖,似乎在警告這些軍官,如果輕舉妄動,便有殺身之禍。
“公主大人,你這是坑我呢!”秦鴻冷著臉說道:“大家都是洛京出來的。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