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懷鬆不以為意：“無計可施，就說明他是個蠢材，秦家也不需要他來掌舵。”
柳凡書心中頗為不滿。這秦鴻和柳雨霏的親事，可是當年定下來的。那時候，柳雨霏是自己的寶貝女兒，秦鴻也是秦家宗主繼承人的嫡長子。大家門當戶對，再說，秦鴻小時候眉清目秀，一表人才。說話做事井井有條，很有大家風範。結果，到了快要成婚的時候，你這老爺子搞出一手，把秦長博拉來當繼承人，把秦鴻丟到揚州部去。這也就算了，還不許柳家幫幫忙。好歹也是我未來女婿，老丈人想幫把手都不行嗎？
現在更好了，兩個孫子，你根本就沒有一視同仁。秦永幹的是水利官。秦鴻幹的是什麼？刺史！說起來，水利官是大家笑嗬嗬拉幫結派幹事去。刺史就是一得罪人的主兒。老爺子的心思，我又不是不明白。想把兩個孫子放在最肥的兩個地方，結合秦家以前的暗樁，大力發展秦家的空白區域麼。
柳凡書想了想，繼續說道：“穆有昔死的消息傳到洛京來。鄭家人就樂壞了。鄭裕奇在下朝的時候，對我說，人的一生就像一條龍，有的人生來就在龍頭，有的人就應該安於龍尾。守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就可以了。何必要獅子大開口呢？”
“他這意思太明顯了。就是對秦鴻在揚州部的作為不滿。吳郡就在揚州部，那是他的老家。秦公，其實我來，就是這麼回事。秦鴻這件事，鄭裕奇都已經開口了。我們柳家不準備幫著秦鴻，但是這話，我可以對鄭裕奇說說吧？”
秦懷鬆淡淡一笑。柳凡書當了這十年宗主，自然不會甘心寶貝女兒嫁給沒有繼承權的人。不過，到了這個身份地位，悔婚的事，他也做不出來。他現在拐彎抹角，就是想打擦邊球，用柳家來壓住鄭家，讓秦鴻在揚州部好做一些。
“你開口了，那楊家也要去益州部開口。看來，我這個老頭子的話，是沒有人願意聽了。”秦懷鬆喟歎道。
柳凡書神色一整：“秦公，世侄不是這個意思。但是秦鴻和秦永分工不同。秦永那裏，可有王家嫡係出麵壓製？那楊家又怎麼能露這個臉？但是秦鴻就不同了，鄭裕雍本來就不好對付，鄭裕奇官居工部尚書，又是鄭家宗主。他的一句話，就能讓秦鴻在揚州部艱難無比。秦公，您位高德重。若是您開口敲打鄭裕奇的話，隻怕嚇得他夜裏都不敢睡覺。這事，還是讓世侄代勞吧？”
“不必了！”秦懷鬆放下茶杯，悠悠道：“明日讓吏部發文，提拔秦永為候補司州，為期一年。主管益州部水利、地震和低寒以及旱澇災情。若是一年內得力，便升為司州。”
柳凡書默默記下。
秦懷鬆頓了頓，接著說道：“這幾年來，老夫對洛京事務有些懈怠。鄭家那個孿生兄弟，未免狂妄了點。這樣吧，夏季北疆大營有些戰事，取得一些勝利。朝廷是應該褒賞的。去選個王爺，由鄭裕奇作陪，到北疆大營賞賜皇恩。”
柳凡書心底裏暗暗伸了個大拇指。朝中三大家，秦楊柳！秦家坐擁兵部戶部，首屈一指。柳家曆來是抓住刑部和禦史台不放手。而楊家占據最好的吏部。就算是秦鴻上任刺史吧，那得楊家發文。也就是老爺子有這個力量，他一句話，鄭裕奇就得乖乖的滾到北疆去。往返路程要三個月，犒賞還得一個月。四個月之後，已是年底。他苦心經營的工部，不知道被老爺子拆成什麼樣。
不過這也正常，在秦楊柳的眼中。曹王陸鄭，遠遠不值一提。
他沒想到的是，秦懷鬆下手這麼狠，先提拔秦永，擴大他的職權範圍。再一巴掌抽在鄭裕奇的臉上，讓他知道自己算是老幾。這樣一來，秦永高升，秦鴻舒坦。兩個孫子，還是不偏不倚。
隻不過按照柳凡書的想法，他原本是打算敲打鄭裕奇一下，讓他有所顧忌罷了。卻沒想到，到了老爺子這兒，已經不是敲打，而是鞭打了。
真狠！柳凡書少年時還不服氣自己的父親對秦懷鬆客客氣氣，不願違逆。到了他做宗主，才體會到那些犀利的手段，時至今日，一個釣魚老者，輕描淡寫就把工部尚書趕到北方去走幾個月，再拆分他的工部。這份狠勁，果然是不會隨著年紀而變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