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裕雍對自己的說法頗為滿意,饒有興致的看著秦鴻。秦鴻隻是笑了笑,便答應下來。劉郡守那搖搖欲墜的官帽子,終於暫時還能帶在頭上。當然,帽子不是這麼好帶的,兩人相互試探,大概了解對方的底線,便算是了卻心事。
此時日落西山,晚霞滿天,鄭裕雍客氣的要邀請晚宴,秦鴻謙遜的推托。鄭裕雍便不再勉強,告辭離去。
秦鴻還沒有走,他坐在雅間裏,看著鄭裕雍帶著大隊人馬離去。這時,解琨帶著一臉惶恐的張世坤走進雅間。
“剛才屋頂上辛苦了。”秦鴻瞥了眼張世坤,淡淡的說道:“州牧大人的話,你是聽見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你已經走投無路。送到縣衙,判你定是問斬。唐澤是鄭裕雍的一條狗,他護不了你。劉郡守隻求我不要抓他,也無法成為你的擋箭牌。何去何從,你考慮清楚了嗎?”
張世坤麵如土色,他被解琨帶著在屋頂曬了半天太陽,聽著屋裏兩位高層的言語,心中早已冰冷透頂。起初,他還隱隱有點念頭,殺穆有昔,那是為你州牧大人擦屁股啊。老子死到臨頭了,你應該拉一把手是不?結果,那天晚上被謀殺未遂,可以理解為劉郡守的最後瘋狂。可今天聽到鄭裕雍的親口言語,他是徹底明白了。在鄭裕雍的眼中,自己是個不值一文錢的棄子。人家對他連一滴口水都懶得浪費。
“刺史大人,草民不想死啊……”張世坤哭喊著跪了下來,手腳並用,爬到秦鴻身邊:“草民一時無知,以為替大人物做做事,就能飛黃騰達。那是草民太蠢。那穆有昔和我無冤無仇,我又何必叫人去殺他?我隻是個傳話的笨蛋。要是問斬,草民死了也不服氣啊……求大人救救我……救救我。”
秦鴻笑道:“我又沒有說要殺你。這案子事到如今,判你最輕也是流放充軍。不過,你是過慣了好日子的人。充軍三千裏,隻怕還沒走到地方就已經累死了。好吧,本官替你想個辦法。揚州部你是不能待了,去徐州部吧。離的不太遠!改名換姓,本官有用得著你的時候。”
張世坤哭哭啼啼的謝過。秦鴻使了個眼色,解琨心知肚明。徐州部那裏有秦家一支旁係,張世坤到了那兒,生命是有了保障。留著他,就是個暗招,什麼時候需要動用的話,從徐州部把他拉過來就行了。
處理完這件事,秦鴻這才離開一品茶。秦安領著仆從趕著馬車往怡園走去。
秦鴻懶散的坐在車內,看著窗外的街道,心思湧動。之前自己的確過於激進了。雖然截止到目前並沒有吃虧,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鄭家在揚州部勢力龐大,隻是提前殺了穆有昔,就讓自己有些措手不及。同樣,這事兒鬧翻出來,自己的本事能摸到劉郡守這條線,還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甚至還借重了秦長毅的隱藏實力。說到底,這就像打架一樣,實力不夠扳倒對方,打的都是輕飄飄的軟拳,沒用!
和鄭裕雍的暫時平靜,對於鄭家來說,唯一的好處就是不會惹得秦老爺子發怒。而對於秦鴻的好處就大了……
忽然間,秦鴻看到一個熟悉的門戶,便喝停了馬車。
那是一扇虛掩著的門,秦鴻扣了扣門環,便推開進去。迎麵正遇到翩翩趕出來開門,便笑嗬嗬的說道:“看來你是養好傷了,腳步飛快。”
翩翩梨渦淺笑,那隻是被唐旭打的皮外傷而已,又沒有傷及筋骨,這些天肯定早就消腫恢複了。隻是最近家裏有些事,就暫且沒有去教習女紅。她施禮道:“公子又取笑翩翩了。”
“今天下午喝了一肚子茶,嘴裏都淡的沒味了。晚上在你家蹭一頓飯吧。”秦鴻伸手入袖想要摸一塊銀子,沒想到今天是鄭裕雍請喝茶,竟然一點錢都沒有帶,不覺有些尷尬,隨即大手一揮,掩飾道:“本少爺給飯錢的……呃,先記賬吧。”
沒想到翩翩竟然有些遲疑。秦鴻還以為她是感覺晚上留一個男子吃飯,略顯不妥。這時,一個男子的聲音飄了過來:“男女授受不親。閣下堂堂男子漢,竟然到一個未婚女子家中吃飯,於理何在?”
說話間,一個年約二十的男子走了出來。他頗為瘦削,皮膚黝黑,眼睛倒是很大。徑直走到了翩翩身邊,低聲說道:“先回房去。”
“哥,你不能胡說八道。這位是秦鴻少爺,就是他拿下了穆有昔,還家父一個清白。”翩翩急忙爭辯道:“別說一頓晚飯了,就算我們全家做牛做馬,也報答不了人家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