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不是沒有出過事。曾經有私鹽販子為了利益鋌而走險,當蕭玄武等人前去剿滅的時候,才愕然發現,原來這家夥已經聚攏了近乎千人的武裝力量。如果不是當時已經露了苗頭的話,再給他一段時間,他舉旗造反打下個縣城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還有私鹽販子偷偷記錄他們暗中交易的款項和證據。準備一旦有問題,就來個魚死網破,大家一起玩完。
這些風險都還在蕭玄武等人可以承擔的範圍之內,要是再有別的麻煩,就難說了。眼下,秦鴻來到揚州部,手中的屠刀已經哢嚓砍了穆有昔,並且擺出一副少爺從洛京來,少爺是秦家大少,少爺眼裏就不懼你們鄭家的架勢。鹽官們心中忐忑,您和鄭裕雍打架是你們的事,神仙犯嗆,別把我們這些小鹽官帶下水就行了。
好在今天晚上相聚甚歡,大家都暫時放下了這個疙瘩。
房門輕響,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長須翩然,顯得十分瀟灑。他微笑著走了進來,衝著滿屋子鹽官拱手道:“諸位大人都可盡興?”
此人乃是醉伊人的老板邵佳洲,其實,他也是個私鹽販子。家中的資本就是靠私鹽起來的。開了個醉伊人,一來方便招呼這些有利益往來的官員,二來也是另一條生財之路。如今他腰纏萬貫,私鹽這種粗重活兒,自然有家裏的別人去做。邵佳洲倒是安安心心當起了老板。
“方才那些姑娘們還在念著諸位大人。後院裏的輕閣現在隻怕哀怨之聲一片!”邵佳洲笑嗬嗬的說道。
蕭玄武便點了點頭,那些鹽官頓時來了精神,勾肩搭背的離開雅間,朝後院走去。像私鹽販子,他們還是喜歡邵佳洲這一種,人長得斯文不說,每次來這兒,人家都給安排好了,吃喝玩樂一體化,絕不令人失望。
等眾人都已出去,邵佳洲還是站在酒桌邊。
蕭玄武指了指椅子:“坐吧,沒什麼外人了。”
“謝大人賜座。”邵佳洲坐了下來。
“今天晚上最後出來的那個舞雪是什麼來曆?”蕭玄武問道。
邵佳洲一愣,隻道是蕭玄武對這個女孩子很有興趣,便老老實實答道:“她無父無母,早年她家鄉大旱,當時有個唱戲的班子從那兒路過,就帶上了幾個奄奄一息的小孩。一是因為他們年紀都隻有四五歲,好養活,二也是想為自己的戲班子培養幾個人。大人知道,戲班子除了自家子弟,也就是這樣的孤兒才會幾歲就入行。”
“他們走南闖北,到了揚州部的時候,是乘船而來,不料遇到禍事。戲班子裏多人受傷,好幾個人都快支撐不住了。那時候這丫頭隻有十三歲吧,就在街上貼告示,說要賣了自己,給那些人治病。那時候,我剛走完一單回來,恰好遇到。看到那小女孩雖然小小的,有些麵黃肌瘦,卻很有美人坯子。就做主買下了,在醉伊人裏訓練著。果不其然,這長大了真是了不得。”
蕭玄武輕咳一聲:“還是完璧吧?”
邵佳洲這可一點玩笑都不敢開,一本正經的說道:“絕對完璧。”
“晚上舞雪來敬酒,我看秦鴻對她很是柔和,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秦鴻來了揚州部,聽聞隻有六爺送了一個婢女給他,偏偏他還沒有享用,反而替那個婢女把家中冤案,就是穆有昔那個案子給平了,又把人家給送走了。”蕭玄武沉吟道:“這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啊,這個舞雪啊,你就把她給留著,平素來人叫她唱曲可以,要幹什麼別的,一律給我擋下來。”
邵佳洲稍稍有些為難,要知道平素來醉伊人的官員並不算少。四五品的不多,可有實權的卻不止那幾個。要是舞雪今天沒出場還好說,一出場了,難免有人要叫。那些人喝了點酒,自然就開始用下半身思考人生。不過……想了想,不管怎麼樣,還是先護著這丫頭。聽蕭玄武這意思,是要替秦鴻把這姑娘給圈起來。那真惹了什麼麻煩,蕭玄武擺不平的話,不是還有秦家大少可以指望嗎?
“我知道這事肯定讓你有些難做。而且,醉伊人養出一個台柱子也不容易,開銷極大。”蕭玄武淡淡的說道:“接下來的半年,每個月,給你們家加十車鹽。”
邵佳洲大喜過望,這一車鹽,可都是大把大把的雪花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