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爺冷冷的哼了一聲:“你這是什麼意思?”
“小弟的意思是,不如咱們歇幾天,看看風頭。如果雷聲大雨點小,就接著做。要是查的太嚴了,就收手等朝廷的許可!”湯老三說道。
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啊!虎爺心中有些苦澀,別人看他耀武揚威好像很厲害,其實不然。在山陰縣開賭場,上下打點的關係實在太多。縣衙得伺候好了吧?都頭養個二奶,你得幫忙找房子送外快吧?平素衙役們來玩玩,虎爺還不是大手一揮,今天輸的都免了。這麼多本錢,也隻是解決了縣衙而已。郡衙,州衙……花錢如流水。要是看小賬,這賭場一個月純賺三五萬兩銀子呢。可裏外打點之後,再加上要分給手下兄弟們的,虎爺自己轉進腰包的,也不過是五千兩白銀,隻少不多。
地頭蛇就是這種路子,看著威風,一般情況下,就算鬧出點什麼事,那些拿了錢的官員也不會太刁難自己。但一切都是白銀開路,沒有銀子孝敬,那些官老爺轉眼就成了閻王爺。虎爺來錢主要就指望這個比較大的地下賭場。要是先關了等朝廷批準,那得等到什麼時候?再說,朝廷批,也就是秦家批……這萬一秦家不給批呢?
要是沒有錢,虎爺在山陰縣的路就不好走!再想想自己家裏有一個老婆,十三房姨太太,二十多個兒女,還個個都是花錢的主。沒錢可怎麼辦?
虎爺歎了口氣:“開吧,我們這麼屁大的賭場,還能招惹了秦家大少的眼?”
賭場依然是按時開了,開這個賭場玩的,大多是熟客。有生麵孔,也是熟客帶著一起來的。轉眼間,這兒就熱鬧了起來。男人身上的汗味,女人頭上的發油,還有吵鬧著的話語,時而激烈繼而安靜……
“來來來,借你小手,給大爺用用。”一個看似暴發戶的男子,笑嘻嘻的伸手抓住女荷官的小手,溫軟可人,柔若無骨,他的大手握著那隻小手把一堆銀票推上賭台:“大爺這一把可是一百兩銀子壓上,若不開大,你家大爺晚上可就沒地吃飯啦。隻好賴到你家不走了……”
女荷官嫣然一笑,從他的手中抽出小手來,熟練的搖晃著骰盅,櫻桃小口一起一合,說著那句老掉牙的:“買定離手……”
一群賭徒瞬間便安靜了下來,一顆顆心髒,隨著骰子撞擊在骰盅上發出的清脆響聲,狂熱的跳動著。那男子好整以暇的抱起膀子,神情自若的看著女荷官從袖子裏露出那半截蓮藕般的手臂,奮力搖動著骰盅。
女荷官笑意嫣然的給他拋了個媚眼,賭場裏早已對賭徒和諸位女荷官們的眉來眼去看習慣了。“啪!”骰盅重重落在賭台上,白玉般的小手按住骰盅,許多人的呼吸都幾乎停止了下來,下一刻便是要揭曉謎底的時刻了。狂熱的賭徒們紅著眼死死的盯著那隻小手,骰盅裏的六枚骰子,就決定了,這兒的許多人,今天晚上到底是孫子,還是大爺!
骰盅正要打開,就連空氣都變得緊張起來。
突然,一人猛闖進來,嘶聲叫道:“逃啊,好多人,好多人來了……”
虎爺神色一懍,來的小廝是他留在巷子口的,這幾個小廝平素領著客人進來,也防著仇家來砸場子。隻是從來沒有見過小廝如此害怕。
他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去,一把扯住那小廝的領子,喝罵道:“膽子被狗吃了?什麼人?來了多少人?”
一邊說著,一邊還不忘安撫下場內的氣氛,虎爺笑嗬嗬的回首道:“不知道是哪個不開眼的吃了雄心豹子膽,來我虎爺的場子搗亂。大家繼續玩,我這就出去料理了他們。”
那小廝衣領被抓,虎爺的指節就頂在他的咽喉處,令他話是死活說不出來,口中嗚嗚做聲,還拚命擠著眼睛。
“蠢貨!”虎爺一把將他摔到地上,揮手道:“老三,帶人跟我來。”
“不用!”一人飄然進了大廳,就站在門檻處,青袍翩然,十分飄逸。他微笑著說道:“本公子走進來讓你收拾。”
虎爺見他一副文藝青年的模樣,不覺心中有氣,厲聲道:“別以為穿得像個書生就跟我裝舉人。你混哪條道的?跟哪個大哥?”
那人淡淡的說道:“本公子混的是大燕朝揚州部,跟的那位,提名字就是僭越了。”
虎爺一震,忽然間眼睛一花,整個院子似乎成了白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