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璃不知道怎麼評價何晏此人。在她的麵前,何晏是溫柔的、忠心不二的,但她的直覺又告訴她,何晏……不可能那麼簡單。

何晏對她太好了,好得有些無緣無故,好得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在楚璃看來,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好,是有原因,是要貪圖回報的。而何晏則完完全全打破了她固有的觀念。

任她作,任她刁,任她殺人放火。

自她出來,慢慢走向他,何晏的目光就牢牢地揪著楚璃沒有散去過。彼時的楚璃不懂這種目光意味著什麼,不明白何晏的眼瞳裏淬著的炙熱又是什麼……

她就覺得何晏這麼看她,她挺不舒服的。

“何晏,你找我?”

他垂眼低聲詢問:“公主,你身體舒服點了嗎?”

身體?他指的是昨天的癸水?

“好點了。”楚璃回答。

何晏暫且放下了心來,他像變戲法一樣從背後變出一盒藥來,把楚璃的小手攤開,把藥盒放在她的手心:“這是我今天早上去藥店買的,應該能緩解疼痛。痛的時候就著溫開水咽下去半粒就行。”

那一盒寫著#月月樂止痛片#的東西就這麼靜靜地躺在她的手心,和昨天何晏變出一包糖果時的情景幾乎一樣。

“何晏,你是特別喜歡變戲法嗎?什麼東西都一定要變出來?”楚璃納悶地問。

何晏一怔:“我以為……那樣你會覺得好玩一點。”

“何晏,你以為我奪舍了一個小妹妹的身體,我就真的僅僅隻是個小妹妹嗎?以後不要給我送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也不要學別人變戲法了。我覺得挺幼稚的,還有點掉價。”楚璃往何晏的心窩子捅了好幾刀。

楚璃說話直接,但她是真覺得何晏沒必要對待小孩子一樣對待她。她原來的身體雖算不上徐娘半老,但也早就過了豆蔻年華,用這裏的話說就是到了生日吹蠟燭也要躲躲藏藏的年齡。

這種糊弄小姑娘的把戲,何晏卻總是樂此不疲。

不過她還是把藥收下了,沒必要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楚璃無聊地向遠處望去,分分鍾收到了站在四樓、五樓等小學妹仇視的眼光。

“東西我收下了,我走了。”楚璃對何晏簡單地交代一句後,眨眼就走,再也沒有看何晏一眼,徒留他一個人站在她的背後,久久地佇立。

待楚璃走後,那一群天真的小學妹不管不顧地喊起來。

“何學長,我喜歡你!”

“何學長,我叫範曉雪,模範的範,春曉的曉,冬雪的雪!”

“何神,別理她,她就是個花癡。我最近在準備奧數競賽,你可以幫我輔導嗎?”

“何晏!看這裏!我在這裏!”

坐回教室裏的楚璃旁觀這一幕盛景,實在覺得這群小妹妹實在有點搞笑。用年齡秀智商也不是這個秀法吧?還真像極了前幾天她棄的那部青春疼痛偶像劇……俗不可耐。

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當年遇到何晏時激動不已的心情,還好意思嫌棄別人。

“小璃,你在笑什麼?怎麼笑得這麼恐怖?”雀斑同桌又一次曬了曬她的存在感。

楚璃扶額:“……我從半年前開始就一直在說,別叫我小璃。”

“可是小璃比較親切嘛。難道要叫你阿璃,璃妹,美人璃?”

“……”

楚璃決定不和這種非人類的女生溝通,她拿出書本,打算正正經經地聽一次課。

她又再一次沒想到,在別人眼裏,她才是那個非人類的女生。

穿越這半年,她已經了解過了。

她們這些年紀的學生,再半年就會經曆一次高考,那是個相當於古代考狀元的一種考試,它關乎你後半生的命運。

楚璃再怎麼無所謂,看一群人都是咬著牙拚搏的樣子,她也會被感染一點點。

她的英語書裏都是白字,比如bus就是爸死,guess就是哥死,nice就是奶死。

這方法是坐在她身後的竹竿兒告訴她的,貌似還挺管用。也不至於老師讓她站起來念書的時候,她一句英語都念不出,幹等著受人嘲笑。

念不出就念不出,她覺得自己要是能順溜地念英語課文,那才是奇怪。所以她不覺得自己不會念單詞很好笑,但是別人可不這麼想。

他們覺得連基本單詞都不會念的楚璃和白癡無異。

所謂不爭饅頭爭口氣,楚璃向來把人看低,卻不想別人把自己看低,那樣的滋味可不好受。

她提起筆,低著頭一字一句地在新學的單詞周圍注上通俗易懂的白字,自然也沒有看到何晏的離開。

初夏,正是戀愛的好季節,草長鶯飛、池荷榴花……連空氣中都仿佛浮著蠢蠢欲動的曖昧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