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大耳沒有出過教室。就連下課鈴打響的時候,他也默不作聲。就這樣,沒有人敢隨便出教室,大家隻好在教室裏陪著大耳。最後,直到有一些人實在憋不住了,他們才膽戰心驚地走上講台,向大耳請假去上廁所。我們就這麼和大耳僵持著,直到快放學的時候,大耳突然丟下手中的筆,胡亂抓起一把卷子,憤恨地吼道:“看看你們都做了些什麼東西!什麼樣的知識點都能錯!不就那麼幾個化學方程式嘛,我給你們講過多少遍,強調過多少遍,你們還有那麼多人要寫錯!你們都淪落到要複讀了,居然連這些簡單基本的化學方程式都寫不出來!就這種垃圾水平,你們竟然還有臉看電視劇!好了,我也不多說了。卷子發下去,凡是卷子上標紅圈的,就說明有不該錯的化學方程式被你寫錯了!這些人,今晚回去給我把三本化學教材上的無機和有機化學方程式找一百個寫出來,明天早上交給我!放學!”說完,他便把卷子丟到了前排同學的桌上。
其實那幾個所謂的不該錯的方程式我都做對了,我的卷子上也沒有標什麼紅圈,所以我本來是不用寫那一百個方程式的。可關鍵問題在於,我隻聽到了大耳的後半句,而不知為什麼,我沒有聽到他的前半句,所以我就誤認為全班每個人都要寫那一百個方程式。因此,在大耳說完並瀟灑地丟下卷子以後,我徹底瘋狂了。
但是,我那一肚子的不服和不滿差點當場吼出。想我一個堂堂的化學科代表,化學學的可是數一數二的,不就那麼幾個破方程式嘛,我早背的爛熟於心。可是大耳偏不識趣,居然膽敢叫我寫那種侮辱智商的東西。即使說這次寫方程式是懲罰性質的,那大耳你憑什麼懲罰我呢?我沒看電視,那電視機也不是我開的,電視機裏出現外線信號也不是我弄的,到時間沒人關電視機也不是我的錯!可是丁大耳你這個混蛋,自己不爽卻隻敢欺負象我這樣為數不多的無辜的同學。那些不愛學習的人渣看了肥皂劇管我個鬼事,我還被他們影響了呢!你丁大耳自己不爽可以找他們算帳去啊!而且丁大耳你這混蛋一晚上還罵罵咧咧的,你自己看看自己還象不象個老師,真是惡心我!
冷著眼以最陰毒的眼神看著丁大耳,我的心裏也越想越氣。卷子發到我手裏之後,連看都沒看一眼,也不管大耳在不在教室,我就將其撕了個粉碎。既然是示威,那我敢做就不怕你看到!撕完卷子,我便自顧收拾起書包。一旁的洋洋卻被我的行為嚇壞了,一直傻坐在那裏,呆呆地看著我。他的嘴唇微動,想說點什麼,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我那時的心情簡直差到了極點,根本不想理任何人,連我平時一向在乎的洋洋也不想理睬。而洋洋說不出什麼,也隻好收拾好書包,坐在那裏準備等我一起走。
我匆匆收拾好書包,衝站在講台上的大耳又狠狠地瞪了一眼,便書包一甩走出了教室。洋洋也在後麵緊緊地跟了上來,拚命拉住我的胳膊,急切地問道:“瀛瀛,你怎麼了?你沒事吧?為什麼事突然變得這麼生氣啊?”
本來還在苦苦地克製自己不要在這裏發泄自己的憤怒,但是聽了洋洋的問話以後,滿腹的牢騷和委屈就像是找到了缺口,終於歇斯底裏地噴湧出來:“程梓洋,你告訴我丁大耳TmD算個什麼玩意!他憑什麼在那地方衝全班破口大罵,憑什麼不顧為人師表就像個潑婦似的的罵街,還有憑什麼叫老子給他寫什麼鳥方程式?你跟我說,他TmD到底算個什麼東西啊!我算是倒了八輩子黴進了這個班!……”至於後麵又說了些什麼,我現在也記不得了,隻記得我就在教學樓的樓梯上當著來來往往的同學的麵大喊大叫,根本沒有在乎大耳會不會聽到,隻是純粹的發泄怒氣,那聲音之大絕對能叫全樓的人都聽得到。後來,我終於發泄夠了,聲音也小了下來,但是我突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也許洋洋並不知道我寫對了那幾個方程式,以為我也是被罰寫方程式的那些人中的一員,所以他並沒告訴我大耳的原意,隻是一味地安慰我,說大家一樣都要寫,大耳不是單獨衝著我一個人的,叫我別生氣了,氣壞了身子就不好了之類。而這種話對於當時那個怒火萬丈的我根本就是火上澆油,洋洋的一片苦口婆心反而讓我更加氣憤。於是,已經氣得失去理智的我錯誤地將怒氣轉嫁到了洋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