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上台階的時候,韓元清一下子被台階絆了一下,整個人本來已經軟得跟一張宣紙似的,頓時就向前摔倒了下去。
“哎喲喂!”韓元清失聲喊了道。
好在這時,在前麵帶路的海棠反應過來,一下子擋在了韓元清的身前,伸手將韓元清抱住了,這才沒讓韓元清摔倒下去。
韓元清撲在了海棠身上,聞到了海棠身上溫柔的體香,心神一下子飄忽了起來。他趕緊站直了身子,自己可不喜歡趁人之危、占別的人便宜。他埋怨了一聲,說道:“唉,我竟然弱成這樣,太可恨了。海棠姑娘,剛才對不住了。”
海棠甜甜的笑了笑,一點也沒在意,說道:“官人你大病初愈,身子骨弱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正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不過奴婢相信官人,你會好起來的,到時候一樣能恢複往日的英姿。”
韓元清苦澀的笑了笑,卻沒有一點信心,要知道自己身中劇毒,能保住小命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他真不知道自己的身子還能不能恢複,至少卻能肯定,絕不會像以前那樣生龍活虎了。
他歎了一口氣,對海棠說道:“多謝娘子了,也希望能借娘子的吉言。”
在海棠的引路下來到了前堂,此時此刻,前堂上坐了不少了,除了秦老相公、高寵、畢竟和楊文興等人之外,還有黃文深以及建康府一些官員。不過雖然人多,卻一點也不顯得熱鬧,大家都是一副沉思的麵孔,尤其是建康府的這些官員們,每個人甚至還有一種隱隱約約的緊張。
海棠在門口停了下來,然後對韓元清說道:“官人你自己進去就好了,你們這些相公老爺議事,奴婢就不去顯眼了。”她說完,向韓元清行了一個福禮,然後盈盈的離去了。
韓元清看了一眼海棠,這個瘦瘦高高的女子還真有一番風韻。他沒有多想什麼,轉身走進了中堂,先向秦老相公、黃文深行了禮,又向其他建康府的官員行了禮。
秦朗等人早先便聽先一步出來的大夫說過,韓元清現在的身體狀況恢複的很好,毋須再擔心什麼了。這時他見韓元清穿著一身錦服走了進來,看上去很是精神,頓時心中安穩了許多。他連忙起身迎了上來,問了道:“韓小哥,你身體可真是安好了?沒有什麼不妥了?”
韓元清見秦朗如此熱情,立刻就有了一股受寵若驚的感覺,連連的說道:“承秦老相公的鴻福,在下已無大礙了。”
黃文深見秦朗這般器重韓元清,心中也是有意討好韓元清,連忙招呼了起來道:“得見韓右武安康,實乃秦老相公的大幸呀。韓右武乃秦老相公的左膀右臂,若有閃失,可真是讓下官也為秦老相公愁心呢。好在老天自有明鑒,不會讓忠義之士無辜受冤呢。韓右武請坐。”
一番寒暄過了之後,所有人再次坐定。
秦朗沉聲歎了一口氣,說道:“真是太可恨了,竟不知道是哪個沒良心的,居然要暗害於老夫?老夫已是多年不問政事,也不管什麼勾心鬥角,奈何竟然有人不肯放過老夫?”
聽了這番話,所有人都沉默了起來。
這次刺殺案的調查確實太過困難,誰都知道秦朗是沒有任何政治意圖的人,雖然朝廷關係不淺,但往日也隻不過是詩詞歌賦、飲酒作樂,圖個順心和安然而已,不爭什麼不求什麼。偏偏是這樣一個毫無仇敵的朝廷大員,豈就會成為被人暗殺的目標呢?
這時,建康府提刑官王鈺猶豫了一陣,然後向秦老相公說道:“秦老相公,經過下官的調查,這三名刺客所用的暗器,卻都是前朝軍器監所製造的機械,到如今因為這種機械物什太過複雜,製造起來也非常昂貴,殺傷力也不強,最終就停止生產了。”
聽了這番話,所有人都暗暗嘩然,軍器監那可是朝廷的官方機構,也就是說這次十之八九就是政治暗殺了。可是,暗殺的目標為什麼偏偏是秦朗呢?這個線索一下子就陷入了死胡同之中。
秦朗若有所思了一番,問了道:“王提刑,你說這是前朝的暗器,這前朝可是指淵聖之前的兩朝嗎?”
淵聖是宋欽宗的尊號,因為宋欽宗在靖康之變時被金人俘虜而去,當時並沒有宣布退出皇位,也就是說依然是皇帝的身份。同時金人也沒有殺死宋欽宗,而是當作俘虜看押了起來。宋高宗在繼位之後,因為麵對先皇沒有退位的情況,同時宋欽宗還是自己的同輩兄弟,不能稱為太上皇,隻好另取了一個尊號,這便是“淵聖”。
王鈺搖了搖頭,解釋道:“下官所指前朝,並不是淵聖兩朝,而是更久遠的真宗朝所製。而這種暗器,據說在仁宗朝便下令軍器監減產,到了神宗朝更是絕跡了。如今,靖康之變後,汴梁軍器監的許多圖紙都已經在戰火中失散,更別說能製造出來這些機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