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些疑惑的說道:“可是,朕怎麼覺得,這折子好像以前有閱過,上麵提到以襄陽府來緩解陝西的方案,朕腦海裏明明是有印象的。”
趙鼎新微微笑了笑,說道:“回官家,在半個月前光化軍節度使秦朗曾經上過遇到折子,雖然是轉述其府上判官韓元清的意見,但是折子上的內容與方陣竟然跟嶽太尉這份折子不謀而合。想必官家所說的印象,便是因為閱過秦老相公的折子了。”
趙構這才想了起來,恍然大悟的笑了笑,說道:“原來如此。沒想到這韓元清竟然也是一個將才,朕以前隻不過以為他是一個釀酒判官而已,看來我大宋是人才輩出了。韓元清能與嶽愛卿的意見不謀而合,看來陝西之事的關鍵所在,果然是在襄陽府這一環節上了。”
趙鼎新立刻附和的說道:“官家明鑒,正是如此。臣鬥膽請奏,準許嶽元帥的策略,即日要求嶽元帥整頓兵馬,限期收複襄陽府。”
趙構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而卻遲疑的說道:“趙愛卿所言極是,隻是出兵乃是大事,可不能就這麼草率而為之,待朕仔細思索一陣之後再作定奪吧。”
趙鼎新有些著急,連忙說道:“官家,陝西已經迫在眉睫,吳元帥手裏隻有5000不到的兵力苦苦堅守著漢中。從陝西淪陷到如今,已經快有三個月的時間了,兵貴神速,再者吳元帥在漢中也是需要一些振奮人心的消息來鼓舞士氣。還請官家現在就定奪下來吧。”
趙構其實現在很不想定奪,但凡對於出兵的大事,他都會小心翼翼、無比謹慎。因為對於他來說,他隻想過一個太平的小日子,無論是向金人稱臣還是稱叔,都是無所謂的事情。所以,他一直不想得罪金人,隻要能勉勉強強保住大宋的半壁江山便可以了。
不過對於宰相趙鼎新,趙構還是有所畏懼的,或者說曆朝曆代的郡王對宰相都是顧慮不已的。宋朝在開國的時候,太祖就訂下了規矩,不殺文官,所以文官士大夫是相當囂張的,常常都敢頂撞皇上。
自從秦朝統一中國以來,相權與君權的關係就漸漸有所形成了。到了唐朝之後,幾乎便形成了相權與君權分庭抗爭的局麵。
就好比現在,趙構明顯就是不請願立刻定奪出兵襄陽府的事情,但是如果趙鼎新堅持要立刻決定,這君與臣要麼就僵持下去,要麼是君向臣妥協。因為趙鼎新知道聖上是不會殺死自己的,大不了就跟你耗到底,一直耗到你妥協為止。
趙構此時很為難,看了一眼朝廷上的其他大臣們,希望他們都能站出來說幾句公道話。與此同時,趙鼎新也發現了趙構的意圖,他直接轉過身向其他大臣們使了一個眼色,當即主戰派的大臣們都紛紛上前,叫嚷著希望趙構能立刻下定決心,這件事決計不能再托了。
此時趙構算是明白了過來,朝廷之上的大臣們,大多數都是趙鼎新提拔起來的主戰派官員,那些頑固的主和派大部分都被打壓貶官了,剩下一些不吭聲的要麼就是中立派,要麼就是位卑不敢言。
麵對主戰派大臣們的施壓,趙構覺得很是無可奈何,自己這個皇帝一點皇威都沒有,真是太沒意思了。其實他應該想到,曆代的先皇之所以能有盛世明君的出現,那正是因為他們都懂得真正的禦下之術,完美的處理君臣關係,也是一門極大的學問。
他依然猶豫著,說道:“這出兵之事,前前後後需要許多調度,總是需要時間來準備的嘛!容後再議,朕又沒有說不議了。”
趙鼎新知道官家心中顧慮的是什麼,於是進一步說道:“官家,襄陽府目前是被齊軍占領,齊軍又非金人,何必懼怕他們?眼下京西南路許多老百姓,都是從齊國逃出來的,他們對齊人胡作非為、仗勢欺人的統治,早有不滿。如今咱們攻打襄陽府,不單單是收複故土,更是順應民心呀。”
趙構聽了這番話,深深思考了一番,覺得言之有理,反正打得是齊人又不是金人,再說自己早就聽說金人對齊國很是不滿了。他緩緩的點了點頭,臉色有了一些舒緩。
趙鼎新見趙構依然還有疑慮,知道了是趙構的心病又犯了。當即他思考了一陣,立刻說了道:“官家,前不久秦老相公的折子裏,說要保舉韓元清為光化軍製置使。以臣下之見,這個保舉還是可以準許的。等到嶽元帥收複襄陽府之後,嶽家軍必然會分兵駐守襄陽府六郡,到時候便可將嶽家軍駐守光化軍的一部交由韓元清節製。畢竟韓元清也是有先見之明的人,而且又在襄陽府帶過兵,也算是朝廷培養一個後起之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