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個小屁孩立起身子,攥著一團濕乎乎泥巴,正欲砸向對麵賴在坑裏打滾的小孩時,突然大叫一聲,“岩哥兒回來啦!”便丟下泥巴,撒腿向遠處的張岩跑去。邊跑邊叫道,“有肉吃嘍,有肉吃嘍”
其他小屁孩見狀,也哇哇叫著跟了上來。
張岩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趕在晌午,拖著野豬回到了村子。
抹了一把汗,看著村子裏的小屁孩撒開腳丫子,屁顛屁顛地向自己跑來,不禁微微一笑。
這一停頓下來,才感覺身子酸痛的厲害,一陣陣的疲憊如波流般不斷湧上心頭。咬了咬牙,強自忍住。
張岩身子再健碩,畢竟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拖著一個五百斤重的野豬,即使是大人也吃不消的。
“岩哥兒,我看看,我看看是啥畜生”當先的小屁孩氣喘籲籲的跑到張岩身邊,見到竟是比自己還大好多的野豬,又哇哇大叫道,“這是野豬哎,呀呀,岩哥兒好厲害,好厲害!”
這時,其他小屁孩也跑到了張岩身邊,膽大的,朝野豬東摸摸西摸摸,還不時踹上兩腳;膽小的,扯著張岩衣襟,看一眼長相猙獰的野豬,便嚇得直往張岩懷裏鑽,也許是野豬的吸引力太大,一眨眼的功夫,爬在張岩懷裏的小屁孩,用手擋在眼前,緊張兮兮的從指縫裏窺野豬,一幅賊頭賊腦的樣子。
張岩拍了下懷中小屁孩的頭,哈哈笑道:“三娃兒,領著他們幫我拖野豬,到家裏給你們燉肉吃。”
那三娃兒一手拽過張岩手中的一根藤條叫到,“好嘞,石頭,泥鰍,水生,你們快過來拉呀!”
其實不用三娃兒喊,其他小孩聽到張岩說燉肉吃,便迫不及待地拉上藤條了!小屁孩力氣雖小,卻有七八個之多,或多或少的替張岩分擔了不少體力。
一路上,張岩在前,小屁孩們在後進了村子,陸續有其他的小孩子也紛紛叫著上前幫忙。張岩雖是這個村子最優秀的獵人,但捕獲個頭這麼大的野豬,還是很罕見的,野豬肉都想嚐嚐,這是大家都有的心思。於是很多成年人看見張岩,打了聲招呼,本欲上前幫忙,也蹭點肉沫子去,一見一群小家夥,把野豬圍了個水泄不通,隻得悻悻然地看著小家夥們,趾高氣昂地離開。
張岩的家在村子西頭,母親自張岩出生,便因重病去世了。而在四年前,他的父親一次進山打獵,也再也沒回來,便留下張岩一個人,居住在一個不大的院落裏。
遠遠地,張岩看到一個人正立在自己家門口,踱來踱去,神色焦急,正是自己的二叔。於是大聲叫道:“二叔!”
張岩的父親張永河隻有一個親兄弟張永泰,在鎮裏做馬行運貨的生意。父親去世後,自然的,張永泰一家成了張岩唯一的親屬。
張永泰年約四詢,膚色白皙,一張國字臉卻長了一雙小眼睛,頜下一小撮胡子,。由於身材略顯臃腫,穿著件寬大的淺白月牙衫。
見張岩領著一群小家夥鬧鬧哄哄的走來,張永泰麵色一沉,說道:“又領了一幫兔崽子分肉吃呐!”
小屁孩們正鬧鬧哄哄,商量著吃肉的事呢,驀地瞧見張永泰,嘩!一聲作鳥獸散,邊跑邊叫,張扒皮回來啦,張扒皮回來啦,再不跑就沒皮啦!快跑!快跑!
張永泰臉色陰沉似水,雙目直欲噴火,撿起腳邊的碎石子,便向小屁孩們砸去,口中還罵道:“砸死這幫兔崽子,娘的,氣死老子了!”
可惜,小屁孩們早在張永泰做出反應之前,便逃之夭夭,石頭子兒自然都落空了。
張岩嘴角扯了扯,忍著笑說道:“二叔,你今天來是有什麼事?”
二叔吝嗇小氣,加上常常在村裏購置山貨時,狠壓價格,村裏人惱怒,卻又不得不依靠二叔的馬隊,賣掉山貨賺錢養家,於是私下裏給他起了個綽號張扒皮。張岩不能指責二叔什麼,隻能轉移話題了。
張永泰怒氣未消,冷冷哼了一聲:“怎麼,我來看看你不成麼,還是你這兔崽子長大了,不稀罕要我這個二叔了?”
張岩默然,不知如何開口。張永泰見狀,想起今天所托之事,怒氣稍減:“老大不小的人了,以後別跟一幫流鼻涕娃,瞎哄哄。”說著扭身向門中走去,邊走邊說道,“今兒來個客人,要住在家裏一段時間,你好生伺候著。你爹娘走的早,你要省的以後生計了,別天天鑽樹林子裏亂逛,你爹讓我照料你,若你再不聽我的,我也沒辦法不是……”
張岩初始聽到有人要住在自己家,眉頭不禁一皺,而後聽著二叔的嘮叨隻得默不作聲,拉著野豬進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