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擺滿宴席的廳堂,一副喜景還未撤去。一身紅衣的白一漠和一身青衣的明桀揚麵對麵的站著,兩人之間隱隱流尚著劍拔怒張的氣息。
“永煜王好膽色,隻帶了一個隨從就敢進我雪隱門,白某佩服。”白一漠似待客一般寒暄。
明桀揚笑了笑,然而笑意卻並未到眸中。“白門主過獎了,本王是不得不來,本王來接辭兒回去。”他確實是不得不來,因為那個女子她在這裏,所以他必須將她找回。
白一漠的麵色微微地一冷,“隻怕王爺要失望了,琬辭如今已是白某的妻子,王爺剛剛才參加完我二人的婚禮,不會這麼快就忘記了吧。”
“我想,這不是她的意願。”明桀揚笑得雲淡風輕,心裏卻蘊著薄怒。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促使著他不顧危險一定要將她接回,可在看見她要嫁給別人時,心裏的怒意是那樣強烈,幾乎要將他吞噬。
原來,他是真的無法放下她了。
沐琬辭換下了吉服,穿回自己素淡的衣衫,跟著白鶯離來到廳堂。一步入廳堂,她便愣住了。桀揚正站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看著她,臉上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她看著他,沒來由地就覺得一陣委屈。忍了又忍,才作出如往常一般溫柔的自己,可是眼眶卻是紅的,“王爺。”
說完,很自然地走到他的身邊去。這一舉動,卻讓白一漠覺得格外刺眼。
明桀揚側過頭來看她,臉上帶著她所熟悉的關心,低聲問道,“還好嗎?”
沐琬辭不說話,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她覺得此時此刻,最重要的就是讓身旁之人安心,然後他們二人平安地離開這裏。隻要能回到他身邊,那麼她受的再大的委屈都不算是委屈了。
明桀揚牽過她的手,不著痕跡地略微上前,將她掩至身後,一雙眼睛帶著毫無起伏的情緒淡淡看著白一漠,“琬辭得白門主諸多照顧,本王在此謝過,時日不早,本王就不多打擾了。”
白一漠挑了挑眉,聲音冷冷,“王爺以為這麼容易就能離開雪隱門了嗎?”
沐琬辭才剛入進肚子裏的心一瞬間又提了起來,忍不住揚了聲音道,“你答應過我的。”
因為心急,她根本沒有意識到這樣的話會讓白一漠難受,隻是話已出口。而白一漠的眼神果然變了變,他定了定,緩緩地將情緒掩藏起來。“我答應過你的事,就絕不會食言。不過你別忘記了,他還在雪隱門的暗殺之中,能不能平安離開還是個未知。”
“我知道。”沐琬辭低了低頭,像是害怕一般將明桀揚的手握得緊了一些。明桀揚察覺到她的不安,反握住了她的手。
“即使這樣也沒有關係麼?”白一漠問道。
沐琬辭想也不想地說,“是。這個,我早就告訴過你的。”生,她要跟桀揚在一起,死,她也會跟他在一起。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白一漠有些難過,他終歸是遇到她太遲,所以縱然做再多事也是徒勞。錯過了一時,便錯過了一世。
“好。既然這樣,你走吧。不過,雪隱門的追殺,不會就此終結,你好自為知。”說罷,轉了頭不再看她。
沐琬辭看著忽然變得冷冰冰的白一漠,心情複雜,可又知道無論她眼下說什麼都是枉然。所以隻是輕輕地說了一聲“謝謝”便牽著明桀揚的手離開。
她似乎有些明白了白一漠對自己的情愫,隻是遲鈍的自己一心隻想著要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去而沒有注意到。但是,就算她注意到了又能怎麼樣呢?心隻有一顆,給了一個人,就注定隻能辜負另一個人。
長痛不如短痛,他很快就會忘記她的。
白鶯離看著沐琬辭離開,又看見自己哥哥眼裏難以掩飾的痛楚,急得不得了,“她就要走了,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回來!”
她不明白,這個明明已經成為了她嫂子的女子,為什麼會跟別人走,而她的哥哥卻不阻止。隻是她不知道,這場婚禮本來就是假的,一來是她哥為了擺脫陸雪嬈而作的一個假像,二來是為要留住沐琬辭,隻是這個愚蠢的方法一點用也沒有。
白一漠一個人靜靜地呆了很久,才聲音落寞道,“不管她是否離開,這一世,她都是我白一漠明正言順拜過天地的妻子。”
縱然他留不住她,便讓他留住這一點念想吧。望著懸掛樹梢的一輪皎月,歎息之聲幽幽。琬辭,我該拿你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