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的逃不掉,那就讓他們死在一起好了。就算是黃泉路上,也能牽著手一起走。
明桀揚的步子越來越淩亂,也越來越遲緩,很快,後麵的殺手就要追上來了。沐琬辭不由地將環著明桀揚腰的手輕輕地緊了幾分。
就當她以為,他們會命葬於此的時候。前方忽然出現一隊人馬,直奔他們身後的殺手而去。不一會兒,馬車裏出來一個人,竟然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沐長書。
沐長書見到他們這麼狠狽,尤其是明桀揚身受重傷,線條剛毅的臉上露出極為憤怒的神情。“告訴他們,格殺勿論!”
明桀揚虛弱地將沐琬辭放下,身軀靠著她,麵上露出一抹虛弱的笑意,“你終於來了,長書。”
在這世上,他相信的人不多,沐長書便是其中一人。
沐長書的神情狠厲似羅刹一般,待上了馬車之後,他的目光一直狠狠地停留在沐琬辭的身上。她心下一凜,轉開了頭不敢看他。她知道,沐長書是一定是在怪她,怪她拖累了桀揚,害他身受重傷。
一直以來,在沐長書的心裏,明桀揚這個摯友一直比沐琬辭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要重要許多。他已經有了一個乖乖入宮為妃的妹妹,又何必再去承認一個不願入宮卻墮入風塵的妹妹呢?
明桀揚見狀,輕輕握了握沐琬辭冰冷的手,對沐長書道,“長書,你是明白我的。”
沐長書有一絲無可奈何,卻仍是攏著眉心,“就是知道,所以我才放任你來,可是我覺得我真的做錯了,我真不該答應讓你來。”
“若我不來,定會後悔一世。”明桀揚笑得有些淒涼。
深夜。
永煜王府墨竹居燈火通明。
數盞燭火的照耀下,一室明亮如白晝。侍女進進出出,悄無聲息。整座王府守備森嚴,連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永煜王深受重傷一事,絕不能讓外界的人知道,要不然還不知道會捅出多大的簍子來。
莫離查看了明桀揚的傷勢後認真道,“大人內息散亂得不輕。”莫非算是永煜王門下的食客,醫術精湛且精通五行天象。無人知曉他的真實來曆,也不知他為何會拜在永煜王門下,隻知他對王爺卻是忠心不二。
沐琬辭站在一邊,緊張地臉色發白。
明桀揚一頭冷汗,卻仍笑得淡然自如,一邊安慰著她,“不妨事,假以時日,會好的。”
沐琬辭不吭聲,眼眶紅紅的猶如一隻紅眼兔子。
莫離笑著端了藥過來,“王爺這會兒還能哄佳人,看來傷勢沒什麼大礙。”
明桀揚輕笑著乖乖噤了聲,喝下藥去。
不一會兒的工夫,那雙總是滿含笑意的深邃黑眸漸漸溫順地合攏。
莫離在沐琬辭的幫助下,將明桀揚的身子輕輕地側過來。取過桌上的剪子,輕巧地剪下他身後的衣衫,將濕轆轆的布料與身體剝離後,便露出一道近有寸深的傷口,血淋淋地直達腰際,那麼長的傷口又深可見骨,看來實在有些可怖。
身上還隱隱有幾處舊傷的痕跡,都是這些年來,曾經被人刺殺時所留下的。這些年,他一直活在殺機四伏之中。
莫離迅速取了大量清水,仔仔細細地清洗了傷口,然後取過針線,一針一針縫合妥當,又在傷處灑上細細的白色粉末,才將傷處分外細致地包紮起來。
收拾完桌上殘留的物件,他伸手擦了擦額頭,抹下一把汗水來,長籲一口氣。“後半夜,要小心他發燒,還要注意著他的傷口是否會感染。”
沐琬辭點了點頭,微微蹙起的眉心越來越緊鎖了起來。
莫離見她的神色不好,臉色蒼白,身上的衣裙也全是汙點,看起來極其狼狽。“你先去歇會兒吧,這裏有我照看著就可以了。”
沐琬辭靜靜地站著,臉上沒有什麼太多的表情,似無喜,似無悲,沉靜地可怕。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輕笑了笑,說道,“我不累。”
瞧著她黯然的神色,莫離有些不忍,“你不要想太多,王爺會沒事的。”
沐琬辭低眉看著臉色慘白,沉沉睡著的明桀揚,輕輕說道,“我除了想,還能做什麼?”她什麼也做不了,還替他惹來麻煩。
莫離微微地歎了口氣,不再說什麼,踱到一邊去準備夜裏可能會來的高熱。這個看似聰穎的絕色女子,其實也會變得很笨,隻看她麵對的是何人。幽幽歎息,不覺有些羨慕,王爺真是好命,得這樣才貌雙絕的女子如此傾心相隨。如果他莫離也有一個女子能對他不離不棄,他就是死也知足了。
唉,不想了,還是安安份份地做他的大夫,治病救人,懸壺濟世。
門扉輕輕地響了一下,沐長書推門進來,先是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明桀揚,見其安然沉睡,這才轉頭對沐琬辭說,“你跟我出來。”
沐琬辭點了點頭,替明桀揚拉了拉身上的錦被,掖好,才跟著沐長書走到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