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映在千裏河山之上,紅暈了一方天地,幾聲烏鴉的鳴叫響徹在斷壁殘垣之上,處處雜草,卻依舊無法掩蓋這裏曾經的痕跡。
少寧在石天雄前方帶路,十幾名黑甲將士跟在後麵,眾人在這荒野上緩緩而行,一種莫名的哀傷氣氛在眾人中蔓延開來。
少寧撥開雜草,露出了一個已有些陳舊的無名墳墓,他跪下對墓碑磕了個頭,雙目微微泛紅,身後一名衣著略有不同的黑甲將士越眾而出一個閃身來到墓前,錯愕而又震驚地看著這無名矮墓,全身力氣如同被抽空一般,癱倒在地,嚎啕大哭。
石天雄站在張牧之墳前,靜靜地看著張牧之的墳墓,一言不發,他就這樣靜靜地站著,靜靜地看著墳墓,看了很久,久到那名黑甲將士已將眼淚哭幹,隻剩無聲地抽噎,他仍舊在那裏靜靜地站著。
直到他一口鮮血噴出,噴在了墓碑上。
“主公!”“大叔!”眾人驚呼。
石天雄掏出一塊方巾,小心翼翼地抹去了墓碑上的血跡和往日所留的塵土,又伸手抹去了嘴角的鮮血,再向幾人擺擺手,示意他們自己無礙,但雙眼,卻絲毫沒有從張牧之的墓碑上挪開。
嘿,這個天下,不過也就是場過眼雲煙,我要奪他,不過是覺得有些人不順眼,為了自己有口飯吃,就不能讓別人吃飯,這種東西,老子就想用他們祭刀!
你啊,戾氣太重,傷人傷己。
怕什麼,反正有你幫我出主意。
那要是有一天我要和你爭著個天下呢?
哈哈哈哈,讓我笑一會,哈哈哈哈,不說這不可能,要是有一天,你也來爭這天下,那我不爭,讓給你不就完了嗎?
“二弟,你不是當年還和我說,要來跟我爭這天下嗎?你來啊,你是君子,除了在戰場上,從來沒有失信於人過,你來啊。”石天雄閉上雙眼沉聲說道,最後竟如獅怒吼道:“這天下,我不爭了,你來爭啊,你他娘的回來爭這天下啊!你倒是回來啊……”
眾人不語,在一旁無聲地看著這狀若癲狂,卻可憐、哀傷到極點的一代梟雄。
不知過了多久,石天雄抬起頭,看著如血的殘陽,緩緩說道:“張牧之,你的父親,我的兄弟……冀州第一軍師,九州盟誓的締結人,天下無雙的智者,這就是你的父親!”
少寧心中五味雜陳,不知該如何回話,石天雄已續道:“他,是我冀州百姓的驕傲,手中青笛,五界聞名!你是他的兒子,就是我的義子,總有一天,你要讓青笛在你手中重現往日榮光!”
那曾經無名山穀中的門派已不複往日喧囂,隻剩一片低矮的墳墓,石天雄看看這些墳墓,麵色如常,似乎已對這種場麵司空見慣。
南伊站在一眾墓碑前,低沉地抽泣著,少寧在一旁橫笛而奏,笛聲似乎讓天地低昂色變,幽咽、淒楚……這些簡單卻華美詞彙都不足以形容那一曲的痛苦……情到深處,似乎連青笛一起都在為那些不幸的人做著最後的祭奠……
如泣如訴的笛聲才漸漸停息下來,南伊卻依舊在那邊哭泣著。少寧走到她身旁,輕輕地拍打著她的後背,卻也說不出一個字來安慰她。
石天雄和一眾黑甲將士站在兩人身後,也不去打擾,隻是靜靜地等候著。
良久之後,少寧對南伊輕聲說道:“南伊,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親妹妹,和我一起走吧,咱們去冀州!”
一月之後,少寧等人跨越數萬裏之距,來到了冀州都城、人間第一名城——天蘇城。這一個月中,石天雄為了照顧少寧和南伊,沒有以急行軍的速度行進,一路上更是走走停停,帶他們看看這路上的名勝古跡、自然風光,讓他們散散心,排解一下心中的悲傷。
這點目的確實達到了,少寧和南伊兩個孩子被沿途的新奇事物所吸引,悲傷之情減少了許多;就連石天雄也心情舒暢,嘴角總是掛著不易察覺的微笑。但在七日之前,冀州傳來消息:青州敵襲!同時還有一位不便透露身份的貴客來訪,已候多時了。
石天雄沉思良久,決定孤身一人現行回歸天蘇城,一眾黑甲親衛則守護少寧和南伊按照原定速度跟上。
黑甲親衛擔憂石天雄安危,勸說再三但仍舊無法更改石天雄的決定,隻得從命。
終於、終於到了。望著那能抵禦修真強者,近七、八十丈的城牆,少寧心中滿是震驚之情,這,便是眾人所說的人界第一城池,天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