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我和母親還有邱一起參加了某局長的飯局。
記得中學的時候,他還曾經在我們的生活中出現過一段時間,母親的說法是,晨運時候認識的朋友。那段時間是父母關係急劇惡化的時期,母親和他過從甚密。我從小是一個敏感多疑的小孩,隱隱感覺到其中的不尋常,但我不想多想,我也本能地不想負荷太多。
如果母親給我一個說法,那麼我就去相信它。
很久以後,這個人雖然被提起,但我再沒見過他。
如今又見到他了。
據說剛退休。高位退下,金盆洗手,豈止那麼簡單。家底太黑,唯恐一朝翻船,身家名譽敗盡。及早退下,留個好名聲,保住到手的利益,誠惶誠恐。
我不喜歡他,本能地厭惡他。口口聲聲的家中母老虎,明目張膽地左擁右抱。
這個飯局為慶賀他光榮且安全地退休。
他夾菜,我不接。他敬酒,我不喝。縱使母親和邱再三對我使眼色,我也不予理睬。
黃湯過肚,那人開始借酒發瘋。對身邊的邱說著極盡調戲的話語,最後盡然動起了手腳。而邱盡然沒有反抗,逢場作戲,甚是老練。
我怒火中燒。這是邱嗎?!我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的一麵啊。
他,母親,和邱,究竟是怎麼樣的一種狼狽關係?!
我的思緒開始翻江倒海。
我想起了和父親對峙的時期。
母親說父親那一整年的不歸家,是因為外麵另有女人,我也這麼認為的。
一日,他卻悄然回家。
問我鍋裏還有飯嗎,我當著他麵把一桌的菜和鍋裏的米飯倒進垃圾桶裏。父親極度窘迫,作為一個父親的尊嚴被女兒瞬間侮辱殆盡。他舉起手來,想給我一個耳光。
但手到了半空卻停住了。
我看透了他不敢打我,也不肯打我。他從小便不打我,甚至,最為疼我。
--怎麼樣?!
我對他投以最不屑和最挑釁的眼神,我意欲將他最後一點尊嚴通通奪去。
--響,你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啊?!
父親青筋畢露,眼眶噙滿了淚水。
--哼。我清楚得很!你才要好好地想清楚!
--你就這麼聽你媽和那個女人的話?!聽她們倆挑撥的謊言?!
--什麼叫那個女人?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別人?
--就是那個女人教壞了你媽,然後毀了這個家啊?!
--用謊言挑撥的人是你才對!?
--響,你終有一天會了解的!你大了就能了解你父親了!
父親走了。我不相信,我不想相信。如果我相信這些,那麼世間便再也沒有東西可供我去相信了。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不願去相信。我隻相信我相信的。
但是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教我如何相信?
邱,教我如何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