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國慶節長假後的第二天,十月九號,星期日,陰。
夜裏下過一場大雨,路上的低窪處積了一層水,秦綰繞過前麵的水窪,她一直半低著頭。白色網棉球鞋日子久了有點泛黃,不斷的有同校的學生從她身邊經過,而學校的大門眼看就到了。
秦綰抬起頭來望過去,恰好看到溫錚迎麵走來,然後一個轉彎,走進校門去了。
他們的距離大約有一兩百迷,秦綰的視力是極好的,所以溫錚的麵容一點不差的落在她的眼裏。麵無表情的清冷模樣,臉部的輪廓很清晰,線條又柔和,迎著光的臉上似乎有光芒,雙眼不是很大卻很深邃,是個很好看的男生呢。
秦綰撇撇嘴巴,她的皮膚似乎還沒有他的好。
秦綰進教室的時候,溫錚恰好要出去。
高一開學不過一月,除去軍訓和國慶節各一周,彼此接觸的時間隻不過是幾個照麵,然後是無形的距離。誰和誰都不熟。如果不是溫錚太過耀眼,秦綰也不知道自己知不知道這個人的名字,而對於溫錚來說,秦綰就是個不知道名字的同學。
兩個人擦肩而過
秦綰咕隆了一句:好高。
聲音在吵鬧的教室是很小的,溫錚耳尖,聽見了。幾乎是同一時間,下意識地看過去,一個單薄的背影,翹起的高馬尾。
轉眼到期中,期中考試的成績單發下來。
秦綰找到自己:學號:25
班級排名:33
年級排名:103
她將成績單隨意一折,抓著桌上的一本書,夾了進去。班主任章健斌站在講台中央,正在分析班級考試的情況。秦綰望了望被風吹動的藍色窗簾,一眼就看到玻璃窗外A市才新建的一套電梯公寓高高的樓頂,樓頂有個轉動的探照燈似的東西,晚上的時候暖黃的燈光掃來掃去。她再回轉頭來,很想趴在桌上,而講台上章健斌正唾沫橫飛,快五十歲的男人,瘦小的身體裏卻有著秦綰無法理解的能量,總是情緒高昂,容易激動。
秦綰偷偷看了他一眼,伸手從書包裏摸出一本書來,書封麵的左上角是一片鋪開的黃色樹葉。書是剛買的,紙張很好,她打開做過記號的那頁,將書靠在桌空邊緣,看了起來。
溫錚的座位在秦綰右手邊的後一個位置。
成績單發下來時,他找到自己:學號:34
班級排名:3
年級排名 5
理科排名是一,文科的排名卻是二十五。最糟糕的是曆史和政治,一個73,一個75.
還未看完,坐在他右手邊的陸智勳打斷了他的思緒
“你小子,回去我媽又該說我了,你娃就不知道低調。”
“低調?我要不低調,你媽就該拿棍子攆你了。”
“好,你拽!”
溫錚笑笑,不置可否。
“你這家夥,欠揍。”
溫錚卻懶得理他。轉頭過去了。卻聽見班主任在喊他的名字,他以為自己同陸智勳講小話,被點名了,卻是章健斌在誇獎他。
理科成績總分年級排名第一,而且比總分第二的人高出五十五分之多。
章健斌望著溫錚的眼神欣慰中夾雜著喜悅,驕傲中帶著些滿意。溫錚一和他的視線對上,便沒有將自己的視線挪開。這是一種尊重吧。直到章健斌埋頭卻讀文科排名時溫錚才垂下眼簾。
他隨意的一掃,便看見偷看書得秦綰。
秦綰托住書得左手略高,雪白的書頁上密密的黑色的字,像一群螞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