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電話對於穆連夏來說是有些莫名其妙的。
穆連夏把手機擺正看了一眼上麵的提示,確定是穆可欣之後,眉頭不由得就皺到了一起:“什麼意思?”
線路那頭的穆可欣深呼吸:“我爸出事了你知道嗎?”
穆連夏瞬間想到了他的腿:“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爸出事了……”穆可欣歎了口氣,語氣有些低落,“前幾天我媽過來找我了。我之前和家裏斷了聯係你也知道,我不跟她要錢她估計樂得沒我這個女兒。我和家裏的關係也不好,走了之後更是沒有一點聯係方式,所以她來學校找我了。”
穆連夏想象得出那種令人痛恨的感覺。本以為可以擺脫什麼,卻發現實際上還在網裏。
“她跟我說我爸出事,截肢了,”穆可欣頓了頓,“我本來都不想信的……”
穆連夏心下一滯,他的預感沒錯,果然是這件事。
其實他不是很清楚穆誠受傷的始末的。他那時候一心要離開阜沙,又和嬸嬸有了那樣的“協議”,他自然是和之前那個家裏斷了所有的聯係,連逢年過節的問候都省了。其實按照他本身的性子也不至於那麼絕,結果在雙槐發生的那些事情讓他根本無暇去考慮其他。等他終於調整好心態可以麵對了,已經斷了很久的聯係,穆連夏找不出再聯係的必要性,便不了了之了。
而他不得不和他們聯係,就是他生病之後的事情了。
如果可以,穆連夏肯定是不願意去找他們的,可是那時候的他已經走投無路,除了這一家所謂的親人,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找誰。
那個時候他才剛剛從過去中走出來,想要擁有一個嶄新的未來。可還沒怎麼著,他就被診斷出了絕症。方才燃起的希望被永遠地澆滅了。他不想死,可是癌症的救治就是一個無底洞。他手裏的積蓄沒怎麼樣就沒了,便想起了那套本應屬於他的房子。
可事情永遠沒有想象中的順利。
也就是那次回阜沙他才知道那個家已經“換了人當家”,李素英格外的趾高氣揚,再也不用在穆誠麵前裝作溫婉勤勞的樣子;而本來還是個憨實漢子的穆誠截了肢,在家裏被兒子和老婆呼來喝去。
隻是穆連夏自己都顧不上了,哪裏還有什麼功夫去關注別人呢?
他不知道穆誠到底是因為什麼受傷截肢,又是在什麼時候發生的這件事。
隻是上輩子這件事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不知道為什麼這輩子李素英會來找他……等等,上輩子的話,那套房子在他們手裏,那十萬塊也是在他們手裏的。
穆連夏眉頭緊皺,一下子想到了關鍵點。
別的不說,李素英肯定還在惦記著這筆錢,尤其是在有了正當借口的時候。十萬塊在阜沙是一筆很不錯的錢財了,起碼他那老房子也才賣了那點。
穆可欣還在給他說明情況:“我雖然走了,但在哪裏上學他們總是知道的。電話聯係不上我就直接來我學校找我了。我爸平常跟的船今年沒有按時出海,我爸就隨便跟了一條小船……結果前段時間風浪太大,船翻了,他在海裏泡了挺久才被救出來,身上還帶著傷。結果回家過了段時間實在是受不了了,去醫院看說是腿感染壞死了,前幾天已經截肢了。”
說到這裏,穆可欣又沉默了。穆連夏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想起穆誠的樣子,尤其是之前和上輩子最後見到他的對比……那個憨實的漢子已經被生活壓垮了。
穆連夏沉默了片刻,開口:“我知道了。有時間我會回去看看的。”
穆可欣苦笑一聲:“我不是想讓你回去看他。家裏什麼情況我也知道,她給我看了賬單,花的錢是不少但也沒到傾家蕩產的地步。我不是不願意承擔,我爸對我好,我也心疼他。但是我媽她的態度……”
說到這裏,穆可欣哽咽了一下:“你知道嗎?她見到我一開口就是跟我要錢,我現在自己都全部是靠著打工賺的那點生活費活著,也就收支平衡勉強能存幾百塊。她嘴巴一張就是跟我要一萬……我上哪裏去給她弄錢?我說沒有她也不信怎麼都不幹。最後我咬咬牙帶她去銀行讓她看著我卡,然後證明一點錢沒有留把所有的一千三取給她了。我以為這就完了,我也給我爸打了電話。他現在還在住院,自己一個人,但是說已經沒什麼事了,因為這幾天要期末考試所以我打算考完試早點回去陪陪他。結果……我媽第二天在我教學樓門口跪下了說讓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