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2 / 3)

看到我一臉僵硬,那位刑警抿嘴笑道:“你不用擔心,我們一點也不想逮捕你們這種小角色。要是那麼做的話,刑警再多也不夠用。我們的目標是公司本身。不,應該說是在背後*縱公司的黑手。所以啊,你有什麼話都老實說不要緊。我不會害你的。”

我一邊聽,一邊心裏想:“要是這些刑警變成推銷員,一定很優秀。”

他們似乎並不真的打算以詐欺等罪名逮捕我,於是我一點一滴地供述在當推銷員時所用的強硬推銷手段。刑警們一麵聽一麵發出“噢、真過分啊”等感歎。然而,他們卻沒有顯得很驚訝,大概是已經從其他推銷員那裏聽過同樣的話了吧。

不久,東西商事宣告破產。電視、報紙連日詳細報導這起案件。據說受害者約有四萬人,受害總金額高達一千五百億元。這個天文數字,連我這個曾是內部員工的人都感到驚訝。這起案件的一大特征在於,大部分的受害者都是仰賴年金度日的老年人。

我還知道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東西商事的上頭還有一個集團,旗下有好幾家從事詐欺生意的公司。

東西商事位居高層的幹部老早就銷聲匿跡了。公司的保險庫裏別說是純金了,連客人寄存的現金也一毛不剩。想必是高層的人在破產之前就已卷款潛逃。事到如今,就算受害者眾心一致,想要提起訴訟要回自己的財產,我懷疑又能拿回多少呢?

當我送一套新婚家具到千葉之後疲憊不堪地回到家時,那個國字臉刑警又在屋子前等我。他看到我疲憊的臉,對我說:“辛苦你了。”

“又有什麼事?我該說的不是都已經說了嗎?”

“不過這個案子還沒結束。”

“我沒有什麼話好說了。”

我從口袋裏拿出鑰匙,刑警卻在我將鑰匙插進鑰匙孔之前搶先一步握住大門把手,大門倏地打開。

我應該沒忘記上鎖,不禁心頭一驚連忙進屋一看。

屋裏明顯有人侵入過。東西不至於被翻得亂七八糟,但四處留下遭人碰過的痕跡。

“白天我們搜過你家。”刑警說。“當然,我們有搜索令。我們請房東幫忙開門。”

“你們為什麼要那樣做……?”

“我會慢慢說明這件事。總之,你先跟我來吧。”他指著停在路邊的轎車。

一抵達池袋警察署,我們又和之前一樣,隔著小桌子對坐。

“你知道公司倒了吧?有沒有人跟你聯絡?”

“不,一個也沒有。”

“在公司時一起行動的人呢?你現在應該還有跟誰聯絡吧?”

“不,我現在完全沒跟之前公司的人聯絡。”我的腦中浮現倉持的臉,但我試著不去想。事實上,自從搬出他的公寓以來,我甚至沒跟他通過電話。

刑警用指尖輕輕地敲著桌麵。“我們最近才知道,你的辭呈好像沒有被受理。”

“咦?”

“換句話說,當公司破產的時候,你還隸屬於公司。”

“不可能。我確實把辭呈交給一個叫做山下的人了。”

“山下……業務部長吧?”

我點頭。被刑警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了山下的頭銜。

“不過,事實就是如此。所以說,公司一直以來都有支付薪水給你。至少帳麵上是如此。”

“我沒有拿過那種錢。你們調查就會知道。”我從椅子上起身強調這點。刑警笑著安撫我。“這我們知道。所以我才說是賬麵上嘛。再說,還有其他和你一樣的幽靈員工。幹部恐怕是用了你的名字來分配公司的錢,因為他們知道公司遲早會麵臨破產。”

“真是卑鄙……”我低聲咒罵道。

“我們還有一件事情要向你確認。”刑警豎起食指。“據你所說,*的程序是這樣的。一是先讓客戶將錢彙進公司的賬戶,當公司確認錢彙進來之後,再將購買純金的收據——應該叫做家庭證券,以郵寄的方式,或由推銷員直接送到*者手上。另一個方法則是當推銷員從*者那裏收到現金之後,將錢帶回公司,再請公司發行證券,直接交給*者。對嗎?”

“對,就是那樣。”

“問題是第二種*程序。”刑警說。“如果是那種做法,推銷員隻要想辦法弄到家庭證券,就可以將現金據為己有。”

“咦……?”我霎時感到困惑,但隨即理解了他的意思。“話是沒錯,可是客人隻要打電話到公司確認,推銷員的詭計馬上就會被拆穿了。”

“一般是這樣沒錯。不過,在你辭職之後那家公司的內部怎麼也稱不上是一般正常狀態。原本證券的發行或管理都應該嚴格執行,如今卻是任意偽造,簡直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簡單來說,隻要稍微知道公司內情的人都能輕易製作證券,至於為什麼要偽造證券,應該不用我多做說明了吧?東西商事的幹部們很清楚,那種證券再過不久就隻是廢紙一張了。他們打著純金收據的名目,但打從頭就沒有純金這種東西,所以不管是誰用那種廢紙胡作非為,對幹部們而言都無關緊要。”

“實際上有人那麼做……有人把錢據為己有嗎?”

“好像有。正確來說,有跡象顯示有人那麼做。”

刑警將一張影本放在桌上。那是一份文件。我看過無數次的表格。

“你知道這是什麼吧?”

“現金的收據。”

“沒錯。當*者支付現金時,在還沒收到證券之前,推銷員會將這張紙交給*者,作為對方支付現金的證據。看到這個,你有沒有察覺什麼?”

我凝視著那張紙,隨即瞪大了眼,發出“啊”的一聲。

“上頭蓋著我的印章……”

“沒錯。上頭蓋著的印章是田島的字樣,對吧?根據我們警方的調查,東西商事裏隻有一個姓田島的員工。”

“可是,這不是我的印章。我不記得我有蓋過章。再說,我平常負責的都是輔助性的業務,這種重責大任的工作公司從來沒有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