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彬連一份有血有肉的商業計劃都沒準備好,就急匆匆去拜訪珠三角地區有影響力的風險投資公司,結果完全是一場笑話。江彬穿梭於那些惡人的辦公室之間,受到的待遇就是立即被拒絕,連一句意見都不給。江彬進行的唯一一次重要會麵,是和退了休的富誠信托前任老總陳菊談的,他和不少做風險投資的人很熟,都買他的賬。這僅有的一次機會還是拜托蕭美倫安排的。陳菊當麵拒絕了江彬,說他做生意一向保守,隻做看得見的,如果主營業務是網絡硬件方麵的,或許還可以考慮。陳菊同時警告江彬,不要再向網站注入資金了,那是白花錢,如今網絡泡沫的教訓還不夠深刻嗎?
行程很快結束,江彬飛回家的時候一路沉默,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幹。到家後,蕭美倫鼓勵他不要放棄,她說如果“南海商網”能在全國性的財經節目上連續出現一段時間,或者借助財慧傳播的傳媒資源加強宣導,等知名度提升到接近新浪、搜狐的水平時,那些風險資本自然不請自來。江彬很感激她的寬慰,他重新點燃了鬥誌,他決定要更有效地使用那1000萬投資,這樣他可以在很久以後才需要風險資本。江彬暗想,等將來風險投資公司來找他的時候,要把他們折騰個夠,讓他們費盡口舌再拒絕他們,就像他不久前遭遇的那樣。這將是甜蜜的報複。不過還好,蘇震清見江彬為他姐夫那事受氣不少,心中過意不去,當即派秘書送來了一張200萬的支票,算是送點溫暖。
3 瘋狂的人
2006年1月大盤指數在1000點附近這個曆史大底徘徊了大半年,有經驗的人都看出來了,這是在積蓄爆發的能量。那時即使是最看空的業內人士,都旗幟鮮明地認為,這個區間有絕對的投資價值。果不其然,此後大盤持續走牛,那兩年間,幾乎沒怎麼中場休息,股市越走越牛,越走越瘋。
行情發生如此重大變化,江彬自然會跟上節奏,追隨市場走向瘋狂。不是抑鬱性瘋狂,純粹就是瘋狂,瘋狂地工作,瘋狂地生活。公司裏每個人都知道他每天早上是從火箭炮裏射出來的,他總是第一個到達公司總部,興奮地打開辦公室的燈,討厭任何人在他前麵到達。因為他總是有太多東西要讀,證券報刊、網絡時評加上機構內參。這樣江彬可以為消化這些極具時效性的信息,做好熱身,這在股票交易中至關重要。
外人所不知道的是,江彬白天能有如此精神狀態實屬不易,因為他晚間的安排更不要命。自從介入財慧傳播項目,江彬就又開始隻睡這麼二三個小時,作息時間相當混亂。夜間一過三點,他就睡不著了。不管他做什麼,不管他睡多晚,不管他是吃安眠藥,還是喝傑克丹尼,都沒有用。每天淩晨三點,他就會奇怪地醒來,渾身每個毛孔都在冒汗。當時天完全是黑的,周圍靜得讓人心悸,他看了看身邊熟睡的蕭美倫,本想找她說話,但又實在不好意思在這時候將她吵醒。醒了以後,江彬隻能躺在那兒,一動不動地想著前一天做過的交易或第二天可能做的大買賣。他會翻過身趴在床上,把頭埋在枕頭裏,反複重溫成功的交易所帶來的好處,以及如何進一步成功。
最後經過一番形式上的努力後,江彬仍然不能重新入睡,在淩晨五點,他就放棄,然後坐到地下室的腳踏車健身器上。
實在無可奈何,江彬就去上網,南海商網,構思網站的版麵設計和應該給人怎樣的感覺。從淩晨三點半到拂曉這段時間他會用於證券版麵的創意構想,然後去琢磨如何能做好股票交易,直到下午四點,他又回到網站的工作,晚飯時休息一下,接下來一整晚都紮進網文創作中去。
其間江彬感到最痛苦的狀況是,坐著的時候想睡覺,躺下的時候又老是放不下那些煩瑣的事情,幹什麼都沒法集中精力。那段時間,江彬經常會在床頭放上一打紙片。偶爾他會提起筆在那紙片上胡亂寫點什麼,沒有情節,沒有人物。說到底,那都隻是一些無聊的情緒和作嘔的衝動罷了。每當蕭美倫看到這些,總會無意識地笑一笑,然後像根本就沒有看見一樣。江彬記得有一張紙片上曾經這樣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