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彬沒有駕車,一路狂奔,跑到海波證券公司總部。江彬在蘇震清麵前坐下,大口喘氣,久久說不出話。蘇震清除了同情,就隻剩下滿臉的愛莫能助。是啊,還有什麼可說的呢?就在這間辦公室裏,他們之間有過一場爭論,把所有的問題都講透了。但是江彬幾乎是靠一種求生的本能,一邊急劇地喘息,一邊頑強地盯住蘇震清的眼睛:“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做完這次反彈。”
蘇震清搖了搖頭:“不行,風險太大。”
江彬大聲叫嚷:“這次算我求你!”冷靜一會兒,他哀聲說:“現在實行強製平倉,就會導致連串暴跌,財慧傳播就會崩盤。你知道這後果有多嚴重嗎?”
蘇震清眼睛望向窗外:“這些不是我考慮的問題,我必須平掉透支盤,收回公司貸給你的資金。”
“可真要這樣,我的陽明投資就徹底完了!”
蘇震清有些心軟,走過來抱住江彬的肩膀,輕輕晃了晃:“唉!你別怪我冷酷,金融本就這樣,一切按規則辦事,不能講人情。這次我要依了你,我的信用就完了。”
江彬哀歎一聲:“看來,這回我是沒救了!”
“並非完全沒救。你去找蕭美倫,要是她能為你提供擔保,你再拋出部分股票,回收一些現金還我,我可以考慮讓你的賬戶解凍。”
6 笑對蒼天
蘇震清讓江彬找蕭美倫求救是有他道理的。近些年來,富誠信托已向陽明投資注入巨量資金,是陽明投資優先受益人,換句話說,蕭美倫也是江彬的債主。如果陽明投資岌岌可危,富誠信托恐怕也會傷筋動骨,唇亡齒寒,蕭美倫應該不會見死不救。但蘇震清錯估了蕭美倫的堅毅和果斷,她處理這類問題時,決不拖泥帶水,若有必要,壯士斷腕,在所不惜。
江彬與蕭美倫對麵而坐,兩人都明白將麵臨一場艱難的談話。蕭美倫麵容很冷,上身挺得很直,手上的筆不時敲打桌子,等待江彬說話。此刻江彬覺得張嘴特別困難,這種感覺過去從未有過。當前危局,利益衝突,個人感情交織在了一起,讓人難做抉擇,卻又無法回避。
“蘇震清打電話來了,說了你的事情。”蕭美倫決定幫江彬打開僵局,冷靜地說:“你在要求一件不可能的事情。金融行業最講原則,一切按規矩辦事,誰也不能破壞規矩。你應該明白這一點。”
“我知道。”江彬循著蕭美倫的語調,也用一種商業性很強的口吻說:“我想向你解釋一下財慧傳播的現狀:經過連續暴跌,風險已經大大釋放。現在我正在做反彈,爭取在更高的價位賣出更多的股票……”
蕭美倫一擺手:“上次我就跟你說過,國內產經高層已經有了動作,盤麵最近可能出現變化,你聽進去了嗎?利令智昏,你連這點敏感都沒有了。現在態勢已很清晰,各家機構都在小進大出,逢高拋售股票,都在強調資金安全。這時候你讓我給你提供擔保,你不覺得很不妥當嗎?讓我怎麼向董事會解釋?”
江彬激動起來:“如果這次處置失當,將造成我的資金鏈斷裂,導致嚴重後果。一旦崩盤,股票賣不出去,富誠信托先前的投資恐怕也很難確保收回?”
“世上沒有確保。你能確保反彈後賣出更多的股票嗎?反彈需要資金,你在那麼高的價位買進股票,別人趁機出貨,你可能喪失更多的資金,製造一次失敗的反彈。”蕭美倫深入研究過財慧傳播的走勢,十分老道地說:“所以如果讓我來選擇,我就不停地賣出股票。財慧傳播名不副實,這種股票跌得再低,都應該毫不猶豫地出手。你最了解內情,難道不是這樣嗎?”
江彬被蕭美倫擊中要害,一時答不上話。他急了,一種絕望的情緒在他胸間漫延。問題的實質在於不計成本地拋售股票,蘇震清和蕭美倫可能安全地收回資金,但江彬必定元氣大傷,甚至可能破產!蕭美倫的冷酷無情深深激怒了江彬。他站起來,走到窗前:“好!好!你說得對。”江彬縱身一躍,跳到窗台上坐著:“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會用這種態度來對付我。我到這裏來,隻不過是尋找一個結局。”蕭美倫從江彬的眼中看到一股不尋常的神情,急忙立起身:“你在那裏坐著幹什麼?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