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南燭的話聽上去溫柔地不可思議,甚至帶上了些本不該存在於他身上的感情用事,他的眼裏心裏都仿佛被自己深愛著的神明所充斥,完全選擇性的避開了本該和除夕好好追究的那些問題和疑點,而在難得溫順的擁住蕭南燭,任由著他將自己攬在懷中的紅衣曆神也是將臉頰埋在了男人的心口,半響卻是在一片黑暗中緩緩勾起了一個陰沉沉的笑。

【你平時就是用這招勾引他的嗎?】

輕蔑嘲諷的聲音無可避免的傳到了此時被困在深處的那個存在的耳朵裏,察覺到了那種憤怒和傷心,此刻正占據著這具身體的靈魂卻是不動神色的笑了笑,他知道自己如今這種模仿的行為讓身體內的那個家夥很是不安,而惡劣如夕這般的性格自然不會僅僅隻是這樣就不去繼續了。

【他可什麼都沒有發現,是不是很傷心?】

心底先是一陣幾乎抹殺人全部希望的苦澀,半響之後卻是再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傳來,完整占據這副軀殼的邪惡神明當下彎起眉眼,而在看上去對自己的狀態全無所知的蕭南燭的縱容下,這一晚回到家中,他甚至連一句過多的解釋都沒有,就享受了這個男人本該對另一個人的關懷。

“你又不回年曆裏去了嗎?”

半靠在床頭的蕭南燭低著頭在翻看自己手上的曆書,紅衣男人枕在他的腿上,半響卻是抬起眼眸回了句不想回去,見狀的蕭南燭先是一愣,在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眸後卻是用手掌無奈的揉了揉除夕的長發。

“寒食都和我說了怎麼回事,說了那麼多次了,你還是一句都聽不進去……打從我接受你的那天起,你的一切我都接受了,有任何事都不要瞞著我……”

這話聽上去真是有些讓人感動了,性格沉悶又不懂情趣的曆神自然是不會給什麼直接回答的,躺著的男人隻需要做出一副聽見了的樣子就可以了,然而在心底,此刻這具身體的占據著卻是不無嘲諷的在思索著什麼。

說起來他和除夕本就是同源的,隻是因為當初夕的軀殼神魂都被破壞了,所以才有了除夕和他這樣的存在。那些華夏族的人在原有的基礎上再造了除夕,是因為夕當初被燒毀的灰燼當時無法完全除盡,他們也怕之前夕背叛的劫難再次發生,所以就隻能將那些曆紙的灰燼分作兩半,一半用來創造了全然善良簡單但是骨子裏留著對惡意極度敏感的除夕,一半用來繪製了那幅被當作鎮族神物的除夕滅魔圖。

這副除夕滅魔圖一直被華夏族看管著,說是神物實際上卻是害怕那被鎮壓在紙上的半數全然惡毒的靈魂跑出去,可是清朝末年的那次朝廷上供讓這副畫被迫被送到了皇室,之後就被一直埋藏在了地底,而蕭南燭在地宮的那次巧合,卻是將暗含著殺機的這幅畫給重新帶回了人間。

畫裏的那份屬於夕的惡意默默的等待著機會,等待著和自己擁有同樣原魂的家夥掉以輕心,而很快的,這個因為有了人類感情就開始瞻前顧後的家夥就真的讓他找到了機會,而伴隨著這個天賜的好機會,他先是製造了一段虛假的回憶讓原本強大的除夕暫時性的分心,接著便利用除夕在八苦麵前那一瞬間的錯愕和茫然,徹底的占據了他的身體。

【你便是夕,他們殺了你,你什麼都忘了嗎?】

夕死去前的記憶留在了他們兩個人的魂魄裏,除夕自然也隱約能回憶起,可惜他完全不知道這世上還有另一個存在於那幅畫中的存在,所以在麵對蕭南燭幾次的追問下也無法給出自己回答,他完全不想隱瞞什麼,隻是自己也全然不知情,而畫裏的那一半神魂卻是利用這一點,錯誤的引導了除夕,真真正正的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氣。

華夏族的人沒有給他製造軀殼,但幸好他除了一顆髒汙的心之外和除夕一模一樣,所以輕輕鬆鬆地就接受了這個身體,暫時性虛弱的除夕被他惡狠狠地壓製在了身體深處,而除非他人主動發現,否則這一輩子都不會有人知道那個原本心性幹淨的除夕已經被他除去了。

可惜……蠢笨的凡人根本無法發現這一點,而因為這一場他蓄意謀劃的邪祟染身,也讓這個一心一意愛著除夕的男人愈發地坐不住了,曆書中的提到的許多方法在之前的實驗下顯然並不適合除夕這樣的存在,而接下來的辦法也無非是——

“你的問題一直不解決始終是個問題,我這幾天一直在查看曆書,不行我們就回華夏族一趟吧,姬宰說族裏的大巫也有精於這個的,這樣也好過你一直這麼難受……”

事情終於被自己成功的引到了本該進行的方向,滿懷著惡意與憎恨的醜陋靈魂聽見這句話後心底差點笑出聲來,他沒有去管心底那個不斷顫抖抵抗的可憐蟲,隻是將自己全數的興奮和殺意壓抑住,半響才回了句。

“好……都聽曆師的。”